衛鍾帆識時務地趕緊正襟危坐,「咳、咳……咳!」
「……可以說了?」
「唉,算了、算了,我老實說。」本來他是想騙騙他,好讓他緊張一下的,不過看他那蠻橫樣,他要當真這麼做了,怕日後討不到感激,反而惹來一頓皮癢理,「我聽相菱,那個邵中揚已經離婚了,他執意要相思和相菱跟他回去,相思不肯,相菱好像也沒有這個意思,總之母女倆都不答應,現在呢,正僵持不下。」
韓仕回頭,深郁的目光落入一堆愁緒裡。
衛鍾帆望著他,老實說一碰上感情這回事,他老是覺得他很難懂這傢伙,叫他沖又不肯沖,該搶人的時候也不去搶,明明該是當一個當事人的,他老兄偏偏站到角落去看戲,然後呢,戲看得比誰都入迷,卻又裝作一臉不在意,說是礙著面子嘛,看起來又不像只是這麼回事。
「喂,這種時候已經算是十萬火急了,你到底還在等什麼啊?」說起耐心衛鍾帆自認比他好上一百倍,只不過那是用在別的地方,一日正上相思,韓仕那非人性的耐性,連他都會看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幫他去追了。
他就不懂,追個女人有這麼難嗎?看看他,從來就只有他覺得女人煩,沒有哪個女人是他追不上手的,否則他也不用留這一臉鬍子了。別人遮醜,他呢……唉,男人難為。
韓仕拿起文件,又回到他簽名的工作裡。
衛鍾帆實在看不過去了,「你就不怕相思和她前夫復合了嗎?那個邵中揚是不能小看的,過去相思會和他閃電結婚你就應該曉得那傢伙的魅力,尤其現在他們又有一個愛的結晶,就算相思和相菱一開始不答應和他回去,那也可能只是礙於面子,一日那傢伙展開熱烈攻勢,我告訴你,女人可是很吃這一套的,到時候你——」
「夠了!」
衛鍾帆望著韓仕惱怒的臉色,歎了口氣,「我也是為你好啊。……要不,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為我想想好不好?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
韓仕一雙濃眉扯得死緊,「你最應該知道的就是我為什麼沒搬回你那裡!」
「為什度?」他還真是挺疑惑的。
韓仕瞪著他。
衛鍾帆一開始沒懂,終於在他的瞪視下搞懂。
「……現在我知道了。」
「那你還不滾!」
「唉,這年頭,好人難做哦。」不過就多說個幾句嘛,這也嫌他吵?要人不吵他,怎麼不自己檢討、檢討,別做一些老是得讓人念的事,都不知道念的人嘴也會酸、口也會渴,也不是一件輕鬆事哩,何況他連開水都自備了,這年頭他上哪兒去我像他這麼夠義氣的好朋友啊,真是不知惜福。
「還不走?」
「這不是在走了嗎。」衛鍾帆終於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頭,「對了,我忘了告訴你,相菱在找你,她說你的行動電話打不通,你要有空的話記得回去看看她。」看吧,他這個朋友不錯吧,還給他找了個回去的台階哩。
* * * * * * *
不知道為什麼,比起邵中揚的事來,相思反而比較記掛韓仕的事……
從那天以來,她無法不去想那些話……
你知道我喜歡你對吧?……可是你有想過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你有想過這份喜歡你的感覺有多深嗎?
……你真的還以為我們的重逢是巧合嗎?
我因為你而厭惡光芒,也因為你而投入鎂光燈下……你從來都不知道對不對?
相思打開門,走到院子,抬頭仰望滿天星斗……繁星,煩心……似乎人一煩,連星星月亮都要給牽連下去,她想不到她這個一向以理性自居的人也犯了毛病,唉。
拾回目光,眼前儘是她栽種的花花草草,卻沒有一朵花、一株草映入她眼簾,那飄遠的目光又想起……
你有想過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你有想過這份喜歡你的感覺有多深嗎?
多深?他從來都沒有說,她又怎麼能知道?
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你真的還以為我們的重逢是巧合嗎?
相思一怔!
如果說不是巧合,那麼……是他在找她嗎?…….那是不是說明,他很早以前已經開始喜歡她了?!
……不會吧!她以前一直只把他當作是一個弟弟的,她甚至在他們再次見面前,都只管他叫阿弟,都只記得記憶中那個阿弟,甚至連他的名字都給忘了……
多久了?
他們隔幾年沒見呢?一、二、三……相思專心地板著手指在數……十根指頭都不夠用,他找她超過十年嗎?那他喜歡她……有幾年了?
她承認再次重逢後,她的碓很難再把他看做是記憶中那個小她兩歲的阿弟,不過……
是真的嗎?他真的很早以前就已經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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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也不知道,是韓叔叔搬出她們家的事情比較煩惱她,還是見到爸爸這件事情帶給她的衝擊比較大。
放暑假了,本來以為這會是一個快樂的假期,因為媽媽的身邊總算有了一個可以分憂解勞的人,誰知道一下子從一個變成兩個,一邊是她喜歡的而且先認定的韓叔叔,一邊是她爸爸,本來簡單的事情一下子複雜化,連她也都不知道該往哪邊靠……相菱忍不住又歎了一聲。
唉,衛叔叔怎麼還不來?外頭好熱哦。
她就算看不見,也能夠感覺得到艷光高照的熱度,直曬得她感覺皮膚都好像焦了一層。
聽見熟悉的車聲停在門口,相菱隨即打開門,「衛叔叔?」
「咦,相菱,這麼巧你來開門,時間算得真準。」衛鍾帆下車,從車上抱下一尊比嬰兒還大的洋娃娃。
相菱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她其實已經等了好一會兒,因為她媽媽在房裡午睡,她不想讓電鈴聲吵醒媽媽。
「衛叔叔,裡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