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居然已是黃昏了,周若楹、小菁都在他的床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一身藍色長袍馬褂約四、五十歲,相貌睿智的老者。
「這位是咱們大清的老神醫丁,擅長針灸之術。」周若楹笑逐顏開的指著那名老者。
「老夫剛剛先幫你診脈過了,你氣血不順,可能是受傷導致,我幫你扎個幾針,通通血路,你的傷勢會恢復得快一點。」老神醫如此說。
「什麼?!」他目瞪口呆的瞪著他手上的那一盒小針,這中國針灸他可不陌生,他那個中國大嫂就懂這個,還以這個幫她奶娘治病過,可要他身上扎這些針,開玩笑!
他臉都綠了!但這會兒又不能自己是假裝的!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周若楹在一旁忍著一肚子笑意,她剛剛可先點了他身上幾個穴道,大夫把脈時自然就會診斷出他氣血不順了!
「呃——我吃藥就好了,我從小到大就很怕針的。」他難掩驚恐。
「別這樣,你得趕快好起來,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嗎?」周若楹意有所指的羞澀一笑。
重要的事?難不成指的是他們的婚事?傑恩皺著眉頭,就忍一次扎針的苦,然後就說他好了,不然,要挨這種罪多久啊?!
可他還沒說話,老神醫已在周若楹的眼神示意下先動手了,第一針扎他的脖頸位置;第二針、第三針繼續扎,傑恩整個臉漲成了豬肝色,那又酸又痛又麻的感覺實在是苦不堪言。
他咬牙苦撐,只希望酷刑趕快過去,但捱過了一天,今天還有明天、明天還有後天、後天還有大後天……
一連好幾天,他都在黑藥水跟針灸的伺候下渡過的,在這期間,周曜宗、魏蓉萱都曾進來探望過他,他也表明自己已經好了,想擺脫酷刑,但周若楹跟大夫兩人像在說雙簧,好像不喝中藥不扎針,他就要去見閻王似的。
所以他當然逃不了,但他真的不幹了,再這麼下去,他就算沒病也要病了!
他麻煩小菁送一桶熱水到房裡,他打算好好泡個熱水澡,洗把臉,將臉上及身上那些只要不碰到水就能維持好幾天的「道具妝」給洗得一乾二淨。
他相信是因為這些看來太過真實的傷勢唬了他們。
不過,他對那個中國大夫的醫術可是強烈質疑,他在扎針時,難道沒有發現他那些傷勢根本是塗出來的?
這幾天,他是擔心會脫妝,所以都假裝洗臉,這下子絕對要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去掉那些顏料,好好以「真面目」面對佳人,說說真心話。
第六章
黃昏的彩霞怖滿天際,一顆火紅的落日緩緩的落人海平面下。
傑恩穿戴妥當,看著鏡中帥到不行的英俊臉孔,爬爬留海,將金髮在背後紮成一束,再拉拉那件寬袖蕾絲白襯衫,看看腰間的真皮黑腰帶,貼身的黑色緊身長褲、長筒靴子,這才一臉滿意的走到椅子坐下。
他剛剛已告訴小菁自己已經生龍活虎,全好了,雖然小菁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他也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
反正她有說要去告訴周若楹這個好消息就好了。
等了一會兒,一身粉紅月白長裙的周若楹終於來到西廂。
「你看起來真的全好了,這實在是太好了。」巧笑倩兮的她在他旁邊的位子上坐下,上下打量這「洗」得還真乾淨的俊俏臉顏。
「是啊,那藥真的很有效,我已經復原了,可以不必再吃了,當然,也不需要再針灸了。」一想到自己可以脫離酷刑,他臉上的笑容可燦爛了!
笑吧,看待會兒你還笑得出來嗎?她也笑盈盈的頻頻點頭。
「若楹,真的很謝謝你這幾天的……」
「傑恩少爺,你喝的那種藥是真的很有效,可是……」她突然面露愁容的打斷他的話。
他皺眉,他正想表白呢,她怎麼愁眉苦臉的?「可是什麼?」
「它有一種副作用,可我不知道是否會真的如大夫所言。」她咬著下唇,顯然很不安。
看她那樣,他也莫名其妙的忐忑起來,「大夫說了什麼?」
她咬白了下唇,看來是更加憂慮,但實則是得如此才能忍得住滿腹的笑意。
「大夫說……大夫他那藥吃多了,就當不成男人了。」
「啥?!」他嚇得眼睛都瞪大了,這——他耳朵有沒有聽錯?
「呃……就是無法生龍活虎,無法生兒育女了!所以我們……我們也不可能了……」她雙手摀住粉臉,難過哽咽的哭了起來。
聞言,傑恩那張臉都發黑了。
而她已快笑破肚皮了,笑到都流眼淚了,看他一副世界垮了的樣子真是活該!看他下回還敢不敢誑她!
傑恩的世界的確毀了,當不成男人了,那他活著幹啥?!
這一天到底是如何渡過的,他毫無感覺,呆若木雞的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晚餐來了,又送走了;誰來了他不知道;誰說了什麼,他也是有聽沒有懂。
聽說愛情會讓人變得盲目,也會讓人變得愚蠢!
他怎麼會白癡的喝那個又苦又黑又沒名目的中藥水,這下喝到欲哭無淚啊!
他合上眼睛,明白了何謂一失足千成古恨了!
「傑恩少爺,傑恩少爺,你睡了?我幫你送點東西來,你要不要起來吃?你整個晚上都沒有吃東西……」小菁端了一碗粥,在床邊輕聲喚著。
他哪還有心情吃?他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假寐。
「睡著了?」她的表情看來好同情。
此時,周若楹走了進來,看看他,再看看小菁,「這麼晚了還送吃的來?」
她臉兒一紅,「傑恩少爺都沒有吃東西……」
「那是他的事。」
「小姐,你還要繼續整下去啊?我覺得傑恩少爺好可憐哦!」她壓低了聲音就怕吵醒了他。
她瞪她一眼,也將音量壓小,「胡說!誰叫他要騙我!」
騙她?!假睡的傑恩眉兒微微一皺。
「可是你要他天天扎針,喝苦藥,他全挨了,吭也沒吭一聲,你這兒——」她指指她的心口,「不會捨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