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恩恩俊秀的面容露出擔憂之色,她忙回答他:「沒什麼。」
「阿璃討厭爸爸?」潘寡恩又問。如果她討厭爸爸的話,那就太可惜了,因為他心底有個期望,期望她可以……
他搖搖頭,警告自己不可以有這麼奢侈的期望。爸爸老是忙著工作,根本不常和阿璃碰面,兩個人怎麼可能……
小恩恩不知道,鮑堇璃正是因為這一點而變得有些奇怪,不再像以前那樣開朗和多話。
她對潘卓絕陰晴不定的情緒完全沒轍!
她關心他關心得多了一點,便罪不可赦嗎?為什麼從那之後,他不再出現她面前?
「恩恩,你還像別人一樣,覺得爸爸很冷血無情嗎?」
潘寡思想了一下,搖搖頭,「爸爸對我很好……」他現在仍然無法像其他小孩,膩在父親懷中同父親撒嬌,但是他已經感覺得到父親對他的關愛。
「所以說他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麼壞嘛。」偏偏她說的話完全沒辦法影響他。可見她在他心中一點份量也沒有,這是她最難過的地方。
而且被他說中了,她開始可憐起自己來了。
「恩恩,怎麼辦?」她輕咬下唇, 這一次,我可能真的笑不出來了……」潘寡恩好怕在她眼中打轉的淚滴落下來,緊張地握她的手,「你教過我,不論發生什麼事,只要試著大聲笑一笑,就能釋懷了呀。」
她仰頭對著天空,硬是不讓淚水流下,「沒錯。從小到大,我都是這麼做,可是這一次,我也不曉得為什麼……」
潘寡恩看著她,面容依舊童稚秀氣,神色卻儼然成熟得像個大人。
「阿璃,你是不是很在意我爸爸?」
「咦?」鮑堇璃一怔,疑惑地望著他。
「以前我笑不出來時,你跟我說,我不是因為討厭爸爸,而是因為太喜歡、太在意了,才會忘了什麼叫做快樂。」
「太喜歡、太在意了……?」
鮑堇璃遭潘寡恩一語點醒!原來她面對潘卓絕時,那些複雜得無從解釋的情緒,都是因為她喜歡上他了!可是,她並未因為這項發現而心情大好,反而更加感到頹喪。
潘卓絕根本不可能接受她的情意啊……
「阿璃,下個禮拜六,爸爸要為他新落成的綜合購物中心舉辦晚宴,你會陪我一起去,對不對?』』
「下禮拜六,晚宴?」
「嗯,我是第一次參加……」以往他對於這種活動避之唯恐不及,所以不曾和父親一起在公開場合露臉過。「因為那天剛好也是我的生日……阿璃,我希望你陪我……」
鮑堇璃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是,我是不相干的人,應該不能參加吧。」
「可是,是管家伯伯叫我跟你確認的。他一定是經過爸爸的允許,才會叫我這麼問你的呀。」
鮑堇璃蹙眉,莫名生氣起來。
這算什麼?他究竟是希望她參加還是不想?如果想,他為什麼不親自邀請她?如果不想,他又何必透過恩恩跟她放消息!
她必須親自問問他,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了!
鮑堇璃來到潘卓絕的書房前,敲了兩下門。
她本來打算今天不管多晚,一定等到他回來為止。可是恩恩就寢之後,她人仍留在潘家,顯得很奇怪。不久,管家即不解她怎麼不盡快回家,她只得說出自己的目的。
而她這才知道,潘卓絕人早就回來,一直待在他的書房裡!
在門外等了近一分鐘,沒有聽到響應,她自己推開門走進去。坐在書桌前看書的潘卓絕,立刻抬起頭來看她。
她總算自己來找他了!
她望著他,腦海有一瞬間全然空白。心底那些疑問彷彿都成了借口,讓她可以來見他的借口……
兩人再這麼凝望下去,他可能會衝上前去抱住她、瘋狂地吻她。但他如果只想這麼做,這些天刻意不和她碰面的作為就變得多餘。現在的他,不只想佔有她的身軀,更想傾聽她心底的聲音。
他的手往前一擺,請她直言前來的目的。
他的手勢讓她回過神,她眨眨眼,希望剛才的眼神沒有洩露太多心事。
「抱歉打擾您看書。」她客套地說。
「沒關係。」他無所謂地答,然後故意多看書籍內容一眼,才將書本合上。事實上他巴不得她每晚來打擾,不過他絕不會讓她知道。
「聽說,這個週末有一場宴會,你要恩恩參加?」
他頷首,料準她想了想後,只敢提起和恩恩有關的問題,因為那才與她的身份相符。既然如此,他也得扮演稱職的家長角色才行。
「你提醒了我該跟你道聲謝。幾個禮拜前,他連跟我同桌用餐都不肯,現在竟連宴會也願意出席,這主要都是你的功勞。」
「哪裡,我只是盡我的本份。」只有道謝?他……沒有別的話說?
他再次頷首,微笑道:「你做得很好。」
她的心隨著他不在乎的表情往下沉,倒抽口氣,說:「我只是想跟您說一聲,恩恩打開心扉,喜歡和外界接觸是一件好事,但是希望您別太操之過急,不小心又給他太大的壓力。就是這樣,再次跟您說聲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擾您看書。」
她彎身致意,不再看他,掉頭走向門口。
當她拉開門板,無聲來到她身後的潘卓絕突然用力一拍,門砰地關上。
鮑堇璃抬頭看他,臉上有氣忿、不解,以及楚楚可憐的哀傷。他明明對她愛理不理,何必阻止她走?
「你應該還有別的事想問吧?」
她別開頭,不想再看他。愈看他一副凡事瞭若指掌的模樣,她就愈生氣、愈委屈。
「沒有了。」
「真的?」他另一隻手也伸出來撫著門板,將她鎖在自己和門之間。
「我還有什麼好問的?問你要不要給我加薪嗎?」
她的話充滿火氣,潘卓絕卻有些竊喜。果然,不只他對兩人現有的關係感到不滿。
「說實話。」他盯著她的雙眼,暗道。想當初在飯店房裡,她即使氣到極點仍然忍住不打他;現在,他不希望她對他還有任何顧忌,他要看到她最真實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