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吧。」
袁夏生起身送客,陳志豪一邊走出他大門,還不忘絮絮叨叨一堆有的沒的,袁夏生聽的也七零八落,偶爾點個頭,跟著陳志豪走到樓梯口。
當兩人走到轉角,便聽到下方樓梯傳來高跟鞋的踏地聲,接著,方茵茵出現在他們面前。
當方茵茵看到他們,便停下腳步,她的眼睛掃過袁夏生的臉,接著不自然地垂下頭去。
「啊……晚安……」
「晚安……」
袁夏生的態度也有些不自然,他一手插在牛仔褲褲袋裡,一手則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得搔搔自己的頭髮。
其實在陽台談過之後,他倆也有幾次像這樣在樓梯間的偶遇,每次都是像這次」樣尷尬。
兩人之間的交談,也變成「早安」、「晚安」或「今天天氣不錯」之類客套的內容。
其實,越尷尬,不就代表兩人之間越心虛?
方茵茵也是這麼想,也不過就是握一下手,有什麼了不起的?她為什麼非得見到袁夏生就要不好意思不可?
可是,當她抬起頭,想要裝出大方的笑容時,一看到袁夏生的臉,她發覺自己就是很難正視他。
「……剛下班?」 袁夏生開口率先問道。
「嗯,對。」方茵茵低著頭。「袁先生要出去啊?」
才說出口,便差點咬到舌頭。這是當然的,她成天袁夏生、袁夏生的亂喊,什麼時候像現在這麼有禮貌了?
一旦意識到袁夏生的存在,連相處竟都變得這麼困難。
「只是送個朋友。」袁夏生聽到方茵茵對自己的稱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袁先生?印象中她從沒對他這麼有禮貌過。
方茵茵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別人在,糟糕,她的態度,一定很奇怪吧?
「那就不打擾兩位了!」
一邊呵呵笑著,方茵茵一邊往樓上走,狼狽地逃回自己家裡。
兩個大男人目送她的背影,等方茵茵走遠,袁夏生忍不住歎了口氣。她見他就逃,讓他實在很挫折啊。
而陳志豪則用手肘偷偷撞了袁夏生一下。
「不錯嘛,嗯?美女喔!」陳志豪又不是瞎了,剛剛袁夏生和美女之間的尷尬氣氛,他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得出來。他好兄弟的春天,似乎終於來了。
「切!什麼美女?」袁夏生尷尬地摸摸鼻頭,遮掩浮動的心情。「你沒瞧過她平常的模樣,像歐巴桑。」
「你現在這副模樣也沒好到哪去吧?倒敢嫌別人?」陳志豪反駁。袁夏生刮掉鬍子、整理好頭髮再好好穿上衣服是大帥哥一枚,現在的模樣嘛……流浪漢!
「閉嘴。」
兩人一路說著,往樓下去了。
而逃回自己房裡的方茵茵,一鎖上門,便往滿是雜物的木頭地板上一坐。她發覺自己的心臟,跳得飛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方茵茵懊惱地抱住自己頭部,怎麼會這樣呢?那傢伙,只是個邋遢、成天待在家裡的自閉男啊!
「嘴巴又壞、個性又差、不修邊幅卻又很自大……我怎麼可能會對這種人感興趣嘛,別開玩笑了……」
相比之下,張泯國斯文溫柔,外加儀表堂堂,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完全相反的男人?
可是……方茵茵摸著自己的手腕,被袁夏生握住的地方,彷彿還能感受到他大掌的炙熱與力道……
「真慘……」方茵茵抓過一個抱枕,欲哭無淚地蓋住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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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茵茵一下班,便趕回家,換了件黑色洋裝,將頭髮盤起,細心地妝點自己後,便招了計程車,往鳳林出版社的社慶宴會地點趕去。
其實去的路上,她是掙扎的。這一去,勢必要在張泯國的家人面前,扮成溫良恭儉讓的嫻雅未來好媳婦;但她內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在告訴她,要她正視現實,把自己最真實的面貌表現給張泯國看,讓他來泱定這段感情的去留。
下了計程車,方茵茵踏進此次宴會的場地——麗X酒店。
這次的宴會,算得上藝文界的大事,鳳林出版社在藝文界也算老牌,所以請了不少政商名流來參與宴會。
方茵茵一進入會場,便看見張泯國站在人群之中,正忙碌地四處應付來賓。而張泯國發現她來時,便匆匆走過來,抱歉地對茵茵一笑。
「抱歉,茵茵,我現在分不開身,你先在會場裡逛逛,我待會兒再來找你。」
也沒等到方茵茵的回答,張泯國便又離開了。在他的心中,方茵茵是柔順的,而柔順的女人,不會對他的安排有任何異議,自然也不需多問她的意見。
而方茵茵站在原地,有些呆住。
是他叫她來的,可是她真的來了,他卻也沒把她放在心上啊。可是她也不想去對張泯國發脾氣,她以前是沒膽子發,現在是沒力氣發。
方茵茵從服務生手上的餐盤裡拿了杯酒,便走到會場的角落發呆。這會場裡沒有任何一個人認識她,她就像誤闖異世界一樣,只能孤單站在場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茵茵等得無精打采,再度抬起頭,尋找場內張泯國的身影時,發現他身旁站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身材高大,西裝筆挺,在人群之中看來鶴立雞群。
而張泯國忙著和那兩個人說話,顯然一時半刻之內,是絕對不會想到她的存在的。
「唉……」
方茵茵索性端著自己的酒杯,悶聲不響地走到室外去吹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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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生,這位是張泯國,張老闆的公子。泯國,這位就是咱們出版社的得力台柱,原升。」
陳志豪站在張泯國和袁夏生中間,替他們介紹彼此。
今天的袁夏生,在陳志豪的逼迫下,把參差不齊的鬍渣全部剃得一乾二淨,端正而完美的臉孔,總算不再暴殄天物地掩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