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她沒見過這人,但她略有年紀,卻仍豐潤美艷、淡適內斂的神態氣質,依然吸引得她眼睛一亮。
中年女子一進來便直接走到范冬陽的病床前,而原本好事被打斷、一臉想砍人表情的范冬陽,在一見到中年女子後,神情立刻一轉為驚奇。
「姊!妳怎麼來了?」喊了她一聲,然後輕鬆地笑了。
郭晏秋微呆,再恍然大悟。
范冬陽的大姊——范瑞雪,在他床邊的椅子坐下,冷瞪了他一眼:「自己的寶貝弟弟差點去見上帝,我是來問問你,沒見到親愛的天主有沒有感到很遺憾?」又毒又辣。
「沒!親愛的主告訴我,乖孩子沒事最好別去打擾祂,祂最近為了人間的和平忙得很,所以我又被踢回來啦!」范冬陽回她以嘻皮笑臉。
雖然兩姊弟移居異國多年,不過私下他們仍習慣以母語交談。也因此郭晏秋才能懂得他們彼此間的戲謔。
而由於她從以前聽他提起過之後,就對他這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姊姊佩服不已,所以這回終於有機會見到她,她當然絕不放過地先打量個夠。
自然地,范瑞雪也早就注意到這出現在冬陽病房裡,濃眉大眼的朝氣女子了。
她知道她是誰。
她把視線對上她坦率明亮的眼,聲音淡下來:「冬陽,你不介紹一下這位小姐?」Anne太過偏激的貶抑和安琪、Adams太過偏私的讚賞都只能當參考,最重要的是,她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范瑞雪在心裡笑了。
范冬陽當然也清楚他這無事不曉的姊姊,不會不知道晏秋是誰。
他轉眼,意味深長地凝了晏秋一眼,再慢條斯理看向自己的大姊:
「她是郭晏秋,現在是我的……未婚妻!」他露出愉快的笑容。
范瑞雪眼底精光一閃。她仍盯視著郭晏秋,她只對她問了句:「妳是嗎?」
「不是!」因為對她的敬重,她很誠實地回。
范瑞雪聽到她的回答,眼中掠過了一絲令人無法捕捉到的笑意,可她的表情仍是冷淡平靜。
「你們果然在騙人!」一旁的Anne立刻以早預料到的譏諷口氣說。
范瑞雪轉向范冬陽,一層笑謔似的神色浮上她的嘴角:「親愛的弟弟,看來你好像被拋棄了,怎麼樣?需不需要姊姊好好安慰你一下?」
「不必!」范冬陽搖頭。他彷彿放棄了強撐,身子慢慢向後面的枕頭靠去,而就在這時,郭晏秋才要伸手幫忙扶著他,兩步外的Anne卻已經一個閃身來到他床側,並且搶先一把將手放在他的肩背。「我幫你!」
范冬陽稍頓了一下,迅速瞥了郭晏秋一眼——而她原本伸出的手已悄悄放了下,她抬眸正好發現他的視線。她揚開眉毛,聳聳肩。
他好像也滿不缺幫手的嘛!
她決定一邊納涼去。
至於Anne。似乎也發覺兩人間無言的眉目交流,所以她更加有意無意地半偏過身擋住郭晏秋,然後繼續輕手細心地將范冬陽扶著向後靠。
「這樣可以嗎?」將他安置好,又體貼地替他拉好身上的被子,她對他泛開甜甜的笑,故意以那女人絕對聽不懂的法語問:「你還需要什麼?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我可以為你處理……」
范冬陽也只好回她微笑。「Anne。謝謝妳!可以了!我現在大概只需要好好的休息!」他說的坦白。
Anne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若無其事般地收回放在他身上的手。
「你真的累了?」這時突地出聲的范瑞雪大略衡量了下他此刻的身體狀況,接著堅決地說:「給我幾分鐘,我想跟你談談!」
半躺在病床上的范冬陽,一揚眉,清楚她要談什麼。他點頭淡笑。
郭晏秋立刻很識趣地:「我先去外面透透氣,你們慢慢聊!」對兩人微笑示意,她就往病房外走。
范冬陽沒阻止她。
「等等!窩跟泥去!」Adams追上了她。
范冬陽看著兩人一起離開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而接著Anne在范瑞雪的暗示下,也聰明地踏出病房。
很快地,病房內只剩姊弟兩人。
范瑞雪毫下拖拉時間,也下廢話,劈頭就問出重點。
「安琪告訴我,你這次的受傷是因為一樁生意的關係?」雖然因為范冬陽常常東奔西跑,工作的緣故使他們姊弟一年難得見上幾次面,不過之前安琪在還未請調來紐約時,她要知道他的近況幾乎總是透過安琪瞭解,所以她和安琪倒也因此建立了絕佳的默契——這次冬陽的事,還是安琪通知她的,而若不是當時她飛到英國處理酒商代理權的紛爭讓安琪一時聯絡不到她,她也不會直到現在才趕過來。
在知道冬陽中彈、曾命在旦夕的事後,她心急如焚。幸好在她得到消息時,他已經脫離險境。
這樣的事以前也曾發生過一次——她記得那次是他到中東去鑒定一項剛出土的古物,結果在那裡遭到了幾名暴徒襲擊,當時他也是差點送掉性命,而且至今在他的背上還遺留下一道長長的刀疤痕跡……
雖然他們的父親曾是古董業的佼佼者,她也以弟弟能延續父親對古董的熱愛和比父親青出於藍更勝於藍的能力為傲,可是現在他又到鬼門關前去走了一遭,她不由得開始懷疑繼續支持他的事業究竟對不對?畢竟她的心臟已經不若年輕時強壯,不知還禁不禁得起下一次再聽到他出事的考驗。
范冬陽凝視著她因皺眉而在眼皮上糾出的細紋,怎麼會不知道她的擔心。
「對不起!又嚇到妳了!」他坦然說:「雖然我已經很小心了,不過偶爾也會出現我無法掌握的狀況。紐約的警方已經根據安琪提供的線索逮到對我開槍的兇嫌,所以妳現在應該也可以安心點了!」這是上午安琪跟他報告的其中一個消息,而此刻她正忙著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