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向他的頸動脈,心一驚。「是心臟猝停,快讓他躺下!」
在等待醫護人員來到的同時,茉莉持續按壓老人的胸口,憂心如焚的林玲和僕人只能在一旁祈禱,向命運爭取時間……
第九章
輕柔的絃樂繚繞在頗富異國情調的餐廳內,音符與美食交織出浪漫情懷,但再怎麼完美的氣氛,對無心之人來說,只是格格不入的虛無背景。
此刻,李惟信在眼前秀致的女子身上,證實了這個想法。
「陶小姐,陶小姐?」他開口喚她。
茉莉回過神來,抬眼看向對面的男伴,扯出淡笑。「……怎麼了嗎?」
「菜色不合胃口,還是想吃點別的?」他看見她幾乎沒怎麼動盤中的食物。
「不會,這些就夠了。」她誠摯道。
「你有什麼掛心的事嗎?」他又關心地問。
「我?沒有……」她尷尬一笑,知道自己的心不在焉被對方察覺了。
「那就是我的話題太無趣了。」他靦腆地搔頭笑道,清俊端正的臉龐露出一口乾淨整齊的白牙。「我都忘記了,一直聊我工作上的事,你也許聽不慣。」
「不會的,電信局裡的事情很有趣。」她趕緊澄清。
李惟信楞了下。「呃……我在大學教書。」
啊?
「對不起……」茉莉更尷尬了。她真是個不及格的相親對像!
是的,她正在相親。嘗過愛情滋味的女人,都會變得更勇敢嗎?她不知道。但她已經明瞭,沉緬於失戀的悲傷於事無補。
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後,十幾天以來,她已花了太多時間傷心難過,為了不讓不知情的家人為她擔憂,她毅然聽從母親的安排開始相親,想將自己投身於忙碌中、並多認識新朋友,藉以忘懷那副箍在心口、沉重得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的枷鎖。
忘掉,她得忘掉,否則怎麼追尋屬於自己的聿福呢?
面前這個人就是與她相親的男士之一,今天已經第二次約她,是位大學教授,名叫什麼……她沒印象?!
天呀,她連相親的人是誰都搞不清楚,不只不及格,大概只能抱零鴨蛋了。不是跟自己說好不再想靳亞風的嗎?為什麼連這麼重要的場合,靳亞風的身影也會乘隙躍入她腦海—
無形卻又存在的念頭,如閃電般猛然轟擊茉莉心頭,她的臉色忽地刷白,手中的銀叉落在餐桌上,發出剌耳的聲響。
怎麼辦……忘不了他,再怎麼努力也忘不了……
脆弱的濕意又襲上眼眶,眼前的事物都看不真切了,唯有刻在心版上的影像依舊清晰。
見她臉色不太對勁,李惟信緊張地湊上前。
「陶小姐,你的身體不舒服嗎?」
「我……頭有點暈,大概是工作太累了。」
她垂首吞回眼淚,為自己一整晚的不專心撒謊。明知自己的心態對這男人來說不公平,可是,她還能怎麼辦?
「這樣好了,我先送你回家,讓你早點休息。」
李惟信招來服務生結帳,體貼地想攙扶她離開。
「沒關係,我還能走。」在他還沒碰到她的衣服前,榮莉就先避了開。
這個小動作只有她自己明白,除了靳亞風,她根本忍受不了其他男人接近,她的狀況等於又回到原點。
但是,既然有過擺脫恐男症的機會,現在的她不會再選擇退縮。如果愛情能治癒她的症狀,那她要嘗試再找到新的愛情。所以她才會接受相親邀約,為的就是想忘記靳亞風,也為了救贖自己。
只是,她還沒發現——
當心中已經住了一個人的時候,要愛上別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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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灰色轎車緩緩駛進靜謐的小巷弄,停在一幢樓房門前,車燈在夜裡熄滅。
李惟信先下車,紳士地幫茉莉打開車門,送她到家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今晚真的很抱歉。」
他笑著搖搖頭。「……茉莉,我可以叫你茉莉嗎?」
他眼中誠懇柔和的光芒教她不忍拒絕,只好點頭回應。
「那你也別叫我李先生了,叫我惟信就可以。」
原來他叫李惟信。茉莉啞然失笑地想。
「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美?」李惟信緊盯著花般的嬌顏,低喃道。
茉莉胸口一澀,垂首不語。有,在那段如夢似幻而下踏實的日子裡,有個男人也曾對她說過。
雀躍興奮的李惟信沒有注意到她的僵直,逕自又問:「茉莉,我能這麼喊你,是不是表示我們的交往進一步了?」
她抬頭,訝於他如此直接的問法。
其實李惟信應該是個不錯的對象,年紀不到三十歲,已經是個學成歸國的青年才俊,目前是大學教授兼研究學者,外貌文質彬彬、個性斯文有禮,也是經母親篩選的新好男人。因此當他提出第二次邀約時,家人都一致贊同她赴約,硬是將她推出家門,但她就是沒有心動的感覺,她該怎麼回答呢?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而我……」
「男女交往不是一時的事,先別給我定論,多考慮一下,好嗎?」他俯下頭,就著門口微弱的燈光審視她猶疑的表情,溫和的臉龐依然帶笑。
「你可能累壞了,早點睡,晚安。」他執起她左手,在她小巧的手背印下禮貌性的輕吻,然後開車離去。
茉莉輕喘著,右手在胸前緊緊握住李惟信親吻過的地方,試圖克服從手背擴散開來的顫抖,左手幾乎被自己捏出紅痕。
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完全落入對門一處黑暗角落,一雙幽冷厲眸中——
她從一個男人的車下來。
送她回來的男人慇勤地幫她開車門。
兩人在依依不捨中接吻,接著又親手。
人都走了她還不進屋,感動到無以復加嗎?
該死!
冷眸燃起熊熊怒焰,這雙眼的主人在身側憤然握拳,長腿移近正在他瞳中燃燒的人兒,踏出如黑豹般優雅卻隱藏了危險氣息的步伐。
從黑暗中走出的人影,在昏黃的光圈下無聲無息現形,乍見來人的茉莉悚然一驚,卻又在看清他的面貌後,難以自持的心當場跳漏好幾拍,一任滿腔不曾乾涸的情潮氾濫,一瞬也不瞬地怔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