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熟悉他的人都應該知道他在發怒,狄尼當然也知道,因為那把刀甚至已經在他的頸項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狄卡的狠厲的確已經達到了他所要的效果,因為大堂此刻是一片鴉雀無聲,就連站在高處的美兒也被他這模樣給嚇著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冷、很凶,可是卻沒有想過當他怒氣爆發的時候會那麼駭人。
美兒的背脊冷不防的泛起了一陣冷意,她……槓上這個男人,該不會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吧!
她……甚至還咬過他耶!他會不會為了那一咬而殺了她啊?
偏偏她的法術又不靈光,逃也逃不掉,她她她……究竟該怎麼辦啁?
第四章
躲躲躲!
被嚇著了的美兒拼了命的躲、拼了命的閃,以往想要報復狄卡的豪情壯志全都在瞧見他那冷佞的行為後消失不見了。
要知道,報仇誠可貴,可是生命價更高耶!
她可是要來人間玩耍,才不想將生命葬送在那個男人的手裡!
所以她躲成了晝伏夜出的夜行性動物,白天就拚命的睡,晚上則起來東逛西晃,或是找翠碧絲聊聊天。
日子倒也過得挺愜意的,反正只要不瞧著那可怕的狄卡,一切都會很悠哉就是了!
一如今夜的她,就著明亮的月光,踩著優閒的步伐,正準備到廚房去弄點中國菜吃。
吃了好一陣子的意大利菜,初時新鮮的時候還好,可是連吃了幾頓之後,她就狂想念那中國菜煎、煮、炒、炸的滋味丁。
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在夜深人靜的大宅子裡前進著,突然間她腳步卻遲疑了起來。
「咦!」美兒發出了淡淡的疑問,一雙美目向四周瞄啊瞄的。
奇怪了,她怎麼覺得自己聽到一陣壓抑的呻吟聲?
這夜半呻吟立時引起了她血液中好奇的因子,她左右轉動著腦袋,然後很快的找到了傳出呻吟聲的那扇門。
她駐足,咬著紅唇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讓好奇心戰勝了心裡頭的恐懼。
她悄悄地移動,然後小心翼翼的旋開了門把,就在門把被旋開的那一刻,原本隱約的呻吟聲便更見清晰。
透著月光,她只能隱隱瞧見有一個人躺在房子正中央的大床上翻轉呻吟著。
哇,他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耶!
她只不過微微的偏頭一想,便任由善良的本性驅使著腳步往前邁去。
「咦,這不是……」不過一走近床畔,她就有一種想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衝動。
呃,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處心積慮的躲著狄卡,沒有想到竟然又會在這樣的狀況下遇著他。
想都沒想的,她立即轉身,正準備邁開腳步之際,那淺淺的低吟就又像是鬼魅一般的朝著她直逼而來。
她的腳步頓住,萬般猶豫的緊咬著唇,善良的心在離開與留下之間拔河。
「他是個大壞蛋、大混蛋、王八蛋……」她不斷用力的提醒著自己,可是卻又敵不過自己良心的譴責,再次喃道:「觀音大士總是說要慈悲為懷,就看在她老人家的諄諄教誨,總不能瞧著他痛苦啊!」
終於,在暗歎了一口氣之後,她再次轉身,很是無奈的瞪了床上的狄卡一眼,便投降的走近他,悄然地伸手探向他的額際。
「畦!好燙!」只不過這一下的輕觸,她的杏眼登時瞪得老大。
真沒想到他這樣的男人也會生病,想來那病還真是不長眼,竟然也敢找上他。
雙手擦著腰,瞪視著即使闔著眼,卻仍不失俊逸的他好一會兒,她終於還是心軟的留下,開始像是一隻小麻雀似的在房裡東奔西跑。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一條濕涼的毛巾已經被輕柔地放置在狄卡的額際,或許是因為清涼的感覺驅走了他的不適,他原本緊抿的唇微微的逸出了一記輕歎。
方纔還緊繃躁動的身軀也逐漸的平靜下來,那緊皺的眉頭跟著鬆開。
「舒服了吧?」美兒擦著腰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忍不住一陣叨念,「我跟你說,我躲你可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因為好女不跟壞男鬥,反正等你的事情解決了,我就要拍拍屁股走人,所以懶得和你計較,知道嗎?」
平時完全沒有勇氣看著他說的話,這下全都一古腦的出了口。
「還有啊,我警告你,下次不准再說我配不上你什麼的,要知道我可是大聖爺跟前的五大寵婢之一,配不上我的人是你……」
就這麼叨叨唸唸了好半晌,因為狄卡熟睡而得不到回應的她,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瞧著他躺在那軟綿綿像是雲絮般的床鋪上甜睡,她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地腳步邁上前去。
就在她才稍稍靠近床畔的時候,雙眸卻不經意的對上了那雙深邃的藍跟。
「啊,你怎麼醒了!」這一嚇,原本散逸的三魂七魄立刻回來了一半,她忙不迭的想要退開。
可是她的動作卻快不過他倏地伸出的手,他一把攫住了她低垂的纖手,然後使勁一拉,纖細的美兒便重心不穩的往那柔軟的大床倒去。
「你、你、你……想幹什麼?」她驚詫的低嚷,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閉嘴!」狄卡不耐煩的皺眉低喝。
這女人真是煩,一張嘴叨叨唸唸擾得他幾乎不能好好的休息,要是任她再繼續這麼念下去,只怕他今晚就不用睡了。
「你先讓我起來,我回房去不吵你。」深吸了一口氣,她強自鎮定,可是推拒的雙手才觸及他那寬闊的胸膛,她立時敏感的察覺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的視線自他胸前微敞的衣襟探看著。
咦,他胸前纏繞著的不是紗布嗎?難不成他不是生病,而是受了傷?
「你若是想讓我死得快些,可以再推大力點。」像是吃定了她的善良,他強忍著胸口傳來的劇痛,咬著牙說道。
要不是今夜他不小心著了躲在暗處敵人的道,胸膛中丁一槍,受傷讓他的行動受限,她哪有機會像是聒噪的小麻雀似的,在他的耳邊吱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