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你有聽過心理學碩士去做清潔工、煮飯婆的嗎?」
孫宇文愣了一下,才笑道:「你媽咪找到工作了?」
「說到這個我會氣死,媽咪本來在醫院找到一份工作,都還沒開始上班呢,今天在樓下,媽咪說她遇到外公家以前隔壁的大嬸,這位大嬸告訴媽咪,她組了一間鐘點租傭公司,最近生意很好,忙得不可開交,不巧她們有位大嬸扭到腰住院了,一時又找不到人頂替工作,她只好自己從早忙到晚。媽咪聽她這麼說,又看她人憔悴,就毛遂自薦,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也推了。」
孫宇文揚起嘴角,「的確像你媽咪會做的事。」
「爹地,你勸勸媽咪啦,她怎麼可以去給人做傭人,幫人家打掃房子,我不要媽咪做這些事。」
孫字文能夠明白諾諾的心情,但是這件事他卻同意水泱的決定,他也明白白水泱會這麼做的理由。
「諾諾,你對媽咪說過嗎?」
「說過啦,可是媽咪卻說職業不分貴賤,批評和輕視都是不應該的行為……爹地,我不是瞧不起清潔工或修人,我只是不要媽咪去做這份工作。」
「諾諾,不可以言不由衷喔。」這也算是一個機會教育,他和水泱都明白諾諾一向自視甚高,而他們都希望這個天才兒童能夠活得自在、快樂,前提是,她要有一顆關愛人的心。人一旦自認為與眾不同,高人一等時,就等於是把自己孤立了。人類習慣群居生活,孤立自己或被孤立都不會快樂。
「……爹地難道贊成媽咪效清潔工、煮飯婆?」
「那麼諾諾你說,為什麼碼咪不可以做?」要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很困難,尤其像諾諾這般自我、有主見的天才兒童。
「媽咪有高學歷,她可以找更好的工作,不必那麼委屈。」
「諾諾,平常都是媽咪在做飯給你吃,家裡也是媽咪自己打掃的吧?你覺得媽咪做得不快樂?」
「那不一樣,我們是一家人,媽咪喜歡做家事。」
「對,你媽咪喜歡做家事,而你應該很清楚媽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對她而言,在自己家裡做家事和在別人家裡『做家事』,同是做一樣的事,喜歡的事就是喜歡,不會因為它成為一份職業而有貴賤之分。」
「可是,那些工作都是一些阿婆在的做呀。」
「諾諾,這些工作不是『都是阿婆在做』,而是因為年輕人都不做,才會變成阿婆的工作。當然,如果年輕人都來做,那阿婆就沒有工作了,這樣也不好。爹地只是要提醒你,你在觀念認定上的先後順序有偏差了。」
「爹地,你和媽咪是不是想教我什麼道理,直說好不好?」
孫宇文揚起嘴角,「聰明的孩子。你媽咪從來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她是世間少有,表裡如一,最真實的人,這可是連爹地都做不到的,你能夠有這樣的媽咪,是最大的幸福。」
「爹地,我不會因為媽咪去幫傭,而輕視媽咪。」
「我知道。」
「……但是,我還是覺得這是很荒唐的事。」
「是啊,我也覺得。不過諾諾,只要你媽咪高興就好了,不是嗎?」
「就是因為媽咪很高興,才更荒唐。」
「哈哈……」
* * * * * * *
白水泱怕高,大概從三樓的高度往下俯瞰,就足夠救她頭暈目眩,昏死過去了。
她會在這楝大廈的管理員室遇到鄭大嬸,其實是剛好大廈的管理員是鄭大嬸的丈夫,而這裡的住戶多半是鄭大嬸的客戶,所以鄭大嬸每天都要過來做清潔工作,其中還有幾戶不喜歡外食的,就會連晚餐、假日伙食都請她做。
既然白水泱住這裡,她又不介意接這種工作,鄭大嬸也樂得有她幫忙。
每戶一周打掃兩次,工作是收拾房間,拖地板,清潔傢俱、寢具,清理垃圾。其中一戶比較特別,聽說是一個單身男人住的,得每天打掃,還得幫忙洗衣、把乾淨衣服燙過、折疊歸位,床單也要每天換洗,同時每天要買菜、做晚餐,工作的時間是早上十點到下午五點,就是主人不在的這段時間。
這一戶在頂樓,本來一層樓有三戶,這層樓他全買下了,並且重新做了規畫設計。鄭大嬸說他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不請全天傭人,而且不准人移動他的東西,並且任何整理過的東西都要重新歸位,要求嚴格,所以需要手巧心細的人來做。
以往是住了院那位大嬸在負責,她住院以後,鄭大嬸不放心交給其他人,而且別人也都另外有工作,她只好自己來,然後再利用時間偷偷打掃其他住戶的房子,這其實是違反時間規定的,而且也不能把工作做得很完善,但是人手不足,接下的工作如果突然不做又會使公司信用受損,鄭大嬸很高興白水泱肯幫她,她知道白水泱心細手巧,便把這份工作交給她來做。
鄭大嬸說這位先生支付了很高的薪水,比一個全天傭人還多,要求的是高品質的辦事效率,連做萊的手藝也有要求。鄭大嬸感謝白水泱的幫忙,把本來該抽取的佣金費用免了,整份薪水全數給她。
「我現在帶你上樓,把一些細節交代給你,以後你就找鄭伯拿鑰匙,每天五點半以前歸還就可以了。」鄭大嬸在電梯交代白水泱。
到了二十六樓,鄭大嬸拿出一張卡片,輕輕一刷,電梯的門才打開。門一開就是玄關口,鄭大嬸從鞋櫃拿出拖鞋讓她換,白水泱卻睜大了眼睛,楞在原地。
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座漂亮的庭院,有樹木,有花,有草皮,一旁還有游泳池……這裡是頂樓沒錯吧?如果不是庭院周圍都築起高牆,她肯定會嚇死!
鄭大嬸笑著看她吃驚的模樣,「很了不起吧?我初次進來時,也看呆了呢。聽說是商先生的妹婿設計的。」
「整個感覺就像在平地。」還好,不去想這裡是二十六樓就沒事。白水泱鬆了一大口氣,穿上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