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拿到那套樂譜,她不惜犧牲一切!甚至——誠如櫻庭皓司所「樂見」、所「要求」的——也包括了她自己的終身幸福……她沒有告訴夏雷實話,只很快地轉換了一下情緒,用著極為冷靜、甚至有些生疏的語氣說道:「還好啦!你在台灣的工作怎麼樣?」夏雷似乎也聽出了她話裡那種冷淡、陌生的感覺,連忙急急開口解釋致歉道:「對不起、對不起,那天我沒能來得及趕去機場送你,都是我的錯……」不重要了……夏雷,那一點都不重要了呵……「你,不會生氣吧?」她笑了,有些無可奈何地。
「不會啦!」
「不會就好。」心上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夏雷的口吻馬上就變得輕鬆愉快起來。「我一直想打電話問你,你什麼時候回台灣來啊?你知道嗎,這幾天你不在台灣,我真的好想你耶——」夏雷這番真心的告白令她悚然一驚!辰希忽然警覺,幾天下來,她根本連想都沒想過夏雷……感情的天平一旦失去了平衡,那就沒什麼意義了「夏雷,我想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他那種單純誠摯的愉悅語氣讓辰希感到心如刀割,不由得閉上了眼睛……「我想……等到律師把遺產的事處理過後,我馬上就飛回台灣,我們……我們就訂婚好不好?」
「訂婚?」夏雷驚愕地大叫出聲,興奮得連講話都有點結巴。「你……你說……訂訂……婚是不是?我……有沒有聽錯?」
「沒錯。」她斬釘截鐵地說出了這個看似肯定的答案,淚水卻從眼眶中滑了下來……對不起,夏雷……我並不是有意要欺騙你的……如今對我而言,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也只剩下那套樂譜了……「那太好了!」完全被蒙在鼓裡的夏雷連忙喜不自勝地笑問道。「你先說一個時間,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好不好?我也好準備一下叼!」她沉吟了半晌,讓自己內心中翻騰不已的情緒,稍稍平息舒緩了些。
「兩個禮拜以後吧!我想。」
「那……小皓,小皓他知道這件事嗎?」
經由夏雷這麼一提起,辰希的腦海裡,又情不自禁地蹦出了櫻庭皓司的身影,一種椎心刺骨的疼痛忽然地冒了出來……「大概,大概還不知道……」
「那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他……」
「不!不要!」辰希連忙開口制止,激動得連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怎麼啦你?」夏雷不明所以地問道。
「呃……我……我只是想,你不要浪費那個越洋電話費了,我自己會找機會告訴他的。」
「也好。」夏雷興奮得根本就沒發現她心底的糾葛與為難,興致勃勃地開口又道:「辰辰,你知道嗎?能從你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對我而言是一件多麼重要、多麼讓人興奮的事!」。
「好了啦!你!」她勉為其難地笑了笑,匆匆拭去了臉頰上的淚跡。「別耍嘴皮子了,有什麼事情我會再跟你聯絡的。」
「藹—這樣就要掛電話嘍?」辰希一副急欲掛電話的口氣,讓夏雷萬分不甘不願地跟她撤起嬌來。「我都還沒有講過癮耶……」
「別鬧了你!」講到這裡,辰希突然意識到彷彿有人正在看她,猛一抬頭,竟見到望月葵掛著一臉冷淡漠然的笑意站在她房間的門口,連忙草草結束了電話。
「好了!我還有點事要辦,我會再打給你的,拜!」
「在跟誰講電話?小皓嗎?」她站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為什麼會這麼問?」
「難道不是嗎?」望月葵柳眉一挑笑了笑,搖曳生姿地晃了進來,問也不問地就坐在她房裡的那套設計精緻的沙發上。「除了小皓之外,我也想不出來還會有誰,可以讓你在這次的競爭中贏過我……」辰希突然感到一陣心痛!她和眼前的這位絕色美女,原本應是一對好姊妹才對呀!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搞到這麼難看、這麼不堪的地步呢?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小葵,我從來就沒有想要贏你的意思……」
「說謊!」望月葵冷冷地駁斥道。拿著一雙犀利的眼神憤憤不平地瞅著她。「如果不是因為想得到望月家族龐大無比的遺產,你怎麼會願意回來?」唉!望月家的財產算什麼?如果原因真的像她想像的那麼簡單容易就好了……辰希黯淡地搖搖頭。「你知道嗎?小葵,我之所以會回來,絕不是因為想要分遺產的緣故;如果你和大哥都希望能獲得望月家全部的財產,我大可以無條件的奉上……」聽她說得如此真切,望月葵不禁微微一怔。
「那你,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我自己一直不完整的生命找一個答案吧!」辰希聳聳肩笑了笑,笑意顯得既無奈又傷感。「從小我就在沒有爸爸的狀態之下長大,這成了我生命裡最深最痛的遺憾;當我知道爸爸已經過世之後,對他的抱怨和恨意居然不見了,換來的竟是一種急欲想得到他認同、希望他接納的渴望……」講到這裡,辰希撇過頭去,望著她笑得甚為淒楚。
「這種渴望,你,能瞭解嗎?」
望月葵赫然間便呆住了,徹徹底底地呆住了——在她的生命裡,只有輸贏、只有得到的快感與得不到時發洩似的毀滅。她根本就無法理解,辰希這種「不為什麼」的想法,究竟是為了什麼……「我不相信!」她拒絕接受地、迫不及待地吼道:「我不相信你這麼做就只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根本就不存在的理由。
這分明就是你想獲得更多的一種手段!對不對?」
「隨便你怎麼說,」辰希搖搖頭,笑得一派純淨自然。「我講的已經夠多了,信不信隨便你。不過,我要提醒你,那套爸爸寫的樂譜,我是一定要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