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地歎了口氣,黎星仍是無法生氣。
她瞭解這是樓歆苓明哲保身之道,可是卻一再地在她這一招之下姑息她,才令她的膽子越來越大,也將她吃得死死的。
相形之下,樓韶卿的霸道令她輕鬆多了。
被他收在身邊,平白多了個獄卒,從她幾點上班管到她一餐吃了多少東西,連她的工作量也在他的監控範圍之內。
他不累,陽奉陰違的她可快累壞了。
打小她就不是對人言聽計從的乖乖女,遇到他人立意好的管束,她大多採取這條計策省得和人打口水仗。
但是不知怎地,這一招對樓韶卿來說卻不管用。
他總是有辦法在她偏離他的管束時,準確地抓到她的小辮子,將她揪回他所立下的標準中,不令她稱心如意。
這種手法連親如姐妹的樓歆苓都做不到,他是怎麼做到的?黎星時常不解地猜想著。
\"你怎麼了?哪裡不對勁了?\"見黎星呆愣了好半晌不吭氣,樓歆苓忍不住憂心地問。
但是她的問題還沒讓黎星回神,門外便竄人一道壯碩的身影,毫不留情地一把推開她,取她的地位而代之。
\"不是叫你把這些勞力工作留給男人別逞強嗎?女人就該有女人的自覺,何況你的狀況又比別人還要差,辛苦不得的。」樓韶卿連珠炮似地對準黎星猛轟,也不在乎是否有外人在場。
況且,他對那不算外人的外人感冒極了。
\"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非得讓她一心兩用,你知道她的身體狀況的。」他的責備可不管是否合理,誰讓黎星累著了就是不對。
對他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樓歆苓驚得不知道眼見是否為真,反而將他的言詞給忽略了。
她知道人會隨著成長而改變,但不知道改變會這麼地迅速。從他回台灣……不,從他再次見到黎星至今,才不過短短時日,連一個月都還不到,他的改變令人訝異。
樓歆苓忍不住將目光調向黎星,見到她臉上的表情,令她真想去借副眼鏡來摔碎。這會是她認識的黎星嗎?她的腦子一片混亂,連思考都是一件困難的事。
在想像中,黎星在這兒的日子,肯定是冰著一張臉度日,將這兒弄得比冷凍庫還要寒冷。她親眼見過她對著一群不討喜的同學,以冰原的溫度共處四年,可以想見堂哥的待遇不會太好過。
他可不是排名在黎星喜歡的人的名單之中。
可是想像歸想像,還是得眼見為憑,黎星臉上存在的不是冰,而是手足無措的窘態,微微泛起一層緋紅。
在樓歆苓的印象中從沒見過黎星臉紅,連當年在大學那個堪稱大白馬的學長表明要追她時,她也不過掀了掀眼皮,投有任何反應。
就是如此才令她成為全校女生的公敵。
現在視她為敵的女性,只怕會比過去還要多上數倍不止。
\"星星,你想現在還來得及嗎?\"樓歆苓真的慌了。
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令樓韶卿蹙緊了濃眉。「什麼東西來不來得及?\"他不悅地反問道。
樓歆苓不予理會,專注地看著黎星。
\"只要你想,我馬上批准你的辭呈,而且即日生效,再者我還可以奉送半年的遣散費,自掏腰包也成。」這些話一氣呵成地說完,沒有任何的遲疑。
她說話的速度從沒那麼快過,好似下意識知道,要是晚上那麼零點零零零零一秒,會丟掉小命一條。
她的顧慮並非空穴來風,瞧她話才剛說完,便有兩道銳利的視線凌空射了過來。
她……她……不過是護友心切,堂哥又何必當真,一副要將她埋了的表情。
怎麼辦?這下樓子可捅大了。
她該如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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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數不清是第幾回了,只要見到總經理抓著黎星進入辦公室,隨之而來的便是用力甩門的噪音,所有人早巳習以為常。
而且接下來的便會是總經理的怒吼咆哮,自隔音良好的辦公室中穿透出來。
第一回遇上,還有人打電話去問當初承包的建材公司,是否偷工減料用了劣質晶。
但是得到的答案卻令人為之噴飯,材料是十足十的好,會有這種況狀發生,只能說是有人天賦異稟。
聽,這不就又開始了嗎?
\"樓氏是哪裡不好,你非得一而再地萌生去意。」樓韶卿一個字一個字地自牙縫擠出。
他不懂,在這種景氣下,誰不想以不變應萬變。可她卻偏偏反其道而行,難道他是什麼食人惡魔,還是開膛手傑克,令她有生命危險。
輕歎了口氣,黎星甩著發麻的手腕默默無語。樓韶卿已經盡力不在她的肌膚上留下瘀痕,但是為了防止她中途掙脫,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拿捏不準力道,多少令她吃痛。
見到她的舉動,樓韶卿的火氣立即消失,上前握住她的手,為她仔細地按揉舒緩自己加諸的不適。
\"你討厭我?\"過了許久,他終於問出藏在心中多時的疑慮。
他一直不敢問明她對自己的看法,怕的就是答案會令自己失望。
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從來他只有擋不完的桃花,沒有過主動想追求的人,這迥異的立場實在陌生得緊。
看著自己包覆在他掌心間的手腕,細瘦得有如樹枝般脆弱,只要他再多使點力氣,便能輕而易舉地傷害她。
但是這一點終究還是只能流於想像,他對待自己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轉變,已經不再像兒時那樣,將她當成害蟲欲除之而後快。
\"怎麼樣?你好歹也說說話呀,我的心臟夠強,受得住任何打擊的。」樓韶卿逞強地說著反話。
不,他的心裡正在淒厲地哀泣著,要她別狠心地摧殘他不堪一擊的心意。
每每見她一如往常的言談舉止,好像兩人真的只是上司與下屬般的交情,便令他心浮氣躁,直想將她逼至角落,從她口中掏出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