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空虛和渴求,同時佔據了他倆,他輕吻她的額頭,吻去她頰上的淚水,希望能為她帶走所有悲傷,而她亦仰起頭盲目的回吻他,想要填滿心中那份空茫,當唇相觸時,更強烈的情感完全攫住他們。
他們微喘地分開,凝視彼此的眼睛,然後他們看到了——
不想再去思考!
不願再有理智!
不要……再受到傷害了!
現實太苦了!可不可以遠遠地逃開?要怎麼做,才能不感覺到痛苦呢?
下一秒,他們的唇再度相觸,舌頭熱烈共舞廝磨著,他將她從浴缸中拉起,靠著牆狂猛的吻著,在失控前,他停下,兩人額頭緊靠著,大口地喘息,爭取空氣。
再一次對望,心意相通,柔情開始滋長,是對彼此的憐惜以及存在他們之間特有的契合,他們需要彼此幫忙療傷忘卻傷痛。
有默契地走出浴缸,拿下架上的乾毛巾為彼此擦乾身體,溫柔地、細細地擦乾每一吋。
他抱起她,走進她的臥室,倒在床上,輕柔地探索彼此的身軀。
原來女人的身軀是這麼柔軟纖細,令他如膜拜寶物般地小心翼翼,雖沒和女人在一起過,但他用所知的一切取悅她,他知道只要她快樂,便也取悅了自己。她則因他的溫柔而忍不住啜泣低吟,手指伸進他的髮梢,只求兩人能更貼近在一起,想用全部的肌膚和感官去感受他的溫柔。
她引領他進入她的身體,十指交握,憑著本能尋找最適切的節奏,毫無保留的施予和接受,在最終的那一刻,他們忍不住呼喊出聲,淚珠迸出眼角。
這一夜,他們依循著古老的男女本能結合、相容,讓靈魂相遇、相融,直到不復個體的存在,完全忘記外在那身不由己的命運擺弄。
夜色泛白,他們才因體力的極限而停下來,在接下來的寂靜中,他們依舊相連,不忍分離,有如雙生子共同待在母親的子宮一般,感受到那獨有的親密和連結,緊緊相擁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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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的世界總也會有荒謬的樂趣,荒謬的天氣總也會下點小小的及時雨……
希平突然睜開眼醒了過來,發現床上只有他一人,伸手觸摸,尚有餘溫,顯然藍翎起身不久。
他坐起身,環顧四周,她並不在房間,輕輕下了床,清晨的微涼頓時襲上了他赤裸的肌膚,但他沒有穿披上任何衣物,憑著一股感覺走到客廳,就看到藍翎披著被單坐在窗台上,看著外面的景色。
此刻才五點多,整個天空仍是一片靛藍,尚未明亮。
走到她身邊,默默陪著她看一會兒,然後再轉頭看著她,從她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她對昨夜發生的事有何想法……
彷彿感覺到他的不安,藍翎轉過頭,看著他。「……你這樣會冷。」她拉出被單分他一半,並挪了挪窗台的位置,這個窗是她刻意請人打造的,寬一公尺半,足以容納兩個人,他坐上來後,背靠著牆,她偎進他的懷中,他的手則鬆鬆地圈住她。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緊張,多害怕她會拒絕、抗拒他。
兩人並沒有多說話,清晨空氣的涼意,都被他倆的體溫給消融了。
在看到天色漸亮呈淡藍時,藍翎才開口。「這是我第一次……那麼不期待天亮的到來。」天亮了,就得要面對那些非己所願的事。
他下巴輕輕靠在她的發頂。「……我在這裡。」
「你會一直陪著我……」她握住他的手,和他的十指交握。
「對!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微微一笑。
「你……後悔嗎?」
她沒有裝作不懂他的問題,偏過臉,讓臉頰貼近他的心口。「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她輕聲說道:「你呢?」
「不後悔。」
她的生命和情感,在短時間內起了重大的變動,已和過去不同了,坦然面對時,反而看得清楚。
在相信和宣稱自己愛的是這個男人時,卻又和另一個男人發生了親密關係,是不是該受到譴責?因為褻瀆了愛情的專一和神聖性,以及過去她所深信的愛情教條。
可是……當她從希平身邊醒來後,並沒有一絲的懊悔,更沒有罪惡感,只有莫名的……平和。
「你呢?」
「不會……」他頓了一下。「我有沒有弄痛你?這是我第一次和女——」他羞窘地戛然止話。
她愣了愣,有些臉紅。「我很好……倒是你,你有沒有很……彆扭?」
「不會……」他輕輕歎息。「一切都很自然……」有些自嘲地。「原來我不是同性戀,而是雙性戀者。」
「那也沒什麼不好,找對的人愛了,比找對性別更重要吧!」她若有所思地說道。
希平聽了安靜下來,默默咀嚼著。
沉默片刻,藍翎深吸口氣,決定把她的想法說出來,只是還沒開口,淚珠就在眼眶中打轉,她得費盡力氣不讓它掉下來。
「希平……」
「嗯?」
「……我要你回島上去!」
他一驚,鬆開了他的圈抱,並抽回她握住的手。「你說什麼?」
「我要你回島上去……不!你聽我說!」在他將她推開起身之前,她反過身子緊緊抱住他,可是他起來的勁勢太強了,她無法壓住他,但也因她的體重阻礙,兩人雙雙從窗台摔坐到地上,希平怕她受到傷害,讓自己做了肉墊,使她趴臥在他身上。
他瞪著天花板,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她不要他了、她不要他了……
藍翎一恢復清醒,手忙腳亂地爬起。「你有沒有受傷?」手急切地撫向他的腦袋,可見到他臉上茫然的表情,她全身一僵。「喔不!不是這樣的!」她捧住他的臉,逼他看向她,可他理都不理。
「希平,你聽我說,我也很想要你陪我,但不能!現在不能!因為我跟冀東玄的事情沒有了結。」她的淚水忍不住落下來,一顆顆的滴在他的臉龐,甚至滴進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