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個孩子。你以為說句對不起,過去的一切就都改正過來了?」
當郝思嘉緊抓住白瑞德問他要去哪裡時,他表明了對於婚姻,對於這一切都厭倦了的心情。
螢幕中,郝思嘉急切的告訴白瑞德他,說她愛他。
唉!這是情人中最容易被原諒的三個字,真愛無敵,不是嗎?只要講出這三個字,就可以得到一切的寬恕和包容。
然而,白瑞德卻溫柔的,又無情的說了一句話--
「坦白說,我親愛的,我一點也不關心。」
方以敬震動了一下,不管過去是如何的刻骨銘心,到最後也只是一句「坦白說,我親愛的,我一點也不關心」。
一股淒涼感在心中升起,不安也自心底冉冉攀升,他臉色一白,試著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沒有拒絕,但手心是一片冰涼潮濕,眼睛仍專注的看著螢幕。
他一直不是個善感多情的男人,他在感情的表達上木訥寡言,但他有敏銳的直覺,行雲今天異於尋常的舉止更讓他心裡升起疑雲,彷彿這一切是有計畫的,而她想告訴他什麼。
當「The End」的字幕出現,行雲已是淚眼婆娑,方以敬用袖子為她擦了擦淚。
這個動作同時讓兩人回憶起十多年前,兩人一起看這部電影時他遞給她面紙的情景。
「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在一起?」行雲哽咽的問。
他遲疑了一下。他一向實際理性,但在此時,卻萬分不願意將「不可能」三個字說出口。
她幽幽一歎,夫妻多年,她怎會不知道丈夫沉默的答案,所以她小小聲的說著。「我也覺得他們不會在一起了,錯過了時間、錯過了機會,就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聞言,兩人竟都有一些感傷,兀自沉默了下來。
方以敬緊握著她的手,突然有股害怕的情緒竄起來,他覺得行雲有些不同了,自從她和那個男人……他一咬牙,硬生生的壓下了心裡的酸意。
「鈴∼∼鈴∼∼」
悅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她震動了一下,看見以敬的黑眸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她忐忑不安的起身接電話。
「喂。」
「是我。」低沉磁性的聲音揚起。
是宗品禛!聽到這聲音,她的心臟一縮,下意識的掃了以敬一眼,但室內只有電視螢幕的光線,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正專注的看著她,一時間讓她的心跳亂了序。
「有……有什麼事嗎?」
「我想見你。」他急切的道。
「不行!」她激動的回答,卻突然發覺自己反應太過,忙轉過身,壓低聲音。「我……我很忙,不能見你。」
「他在你旁邊?」
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個「他」是指誰,她的沉默表示默認了。
宗品禛一頓。「你別躲我。」
她仍是靜默著,漫不經心的聽著宗品禛的聲音,深切的感覺到背後丈夫灼熱的視線。
「行雲……」他焦灼的低語。「我很想你。」
她深吸一口氣,能感覺到宗品禛話語中的深情,但她沒有絲毫感動,只注意到空氣中益發不尋常的氣流。
她握緊話筒,冷冷的說:「我有空再打給你。」
宗品禛自嘲的苦笑一聲。「好,我等你……一直等你。」
掛掉電話,她的心跳像雷鳴,她鼓起勇氣的轉過身,對上丈夫的視線。
方以敬沒有說話,只是一逕的瞅著她,讓她從指尖涼到了腳底。
「一個朋友來的電話。」她不安的先開口。
他依舊沉默著,在那對溫和卻又銳利的眸光下,她下意識的捏緊了衣服下擺。「好……好久沒見了,他想見個面,但是我最近忙……」
她的心思畢竟太過透明單純,禁不起他像審視,又像一切都瞭然於心的目光,她慌亂的解釋著,卻不自覺洩漏了心事。
「嗯!」他應一聲,臉上的神情終於緩和下來。「只是一個朋友而已,瞧你緊張成這樣。」
她鬆了一口氣。「我怕你誤會。」
他淡淡的笑了。「你有做什麼讓我誤會的事嗎?」
「沒……沒有。」她用力的搖頭。
除了一個令她意外的吻,其它的她問心無愧,真的,她無愧,她很坦然!
她該察覺出他話中有話的,但她因為太緊張,什麼也沒注意到。
沒多說什麼話,她走到床邊躺進了被窩裡,兩眼失神的看著天花板。
方以敬也躺到她的身邊,臥室裡仍是一逕的沉默。
「行雲……」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對不起……」
她靜默半晌,感覺到他呼吸的氣息加重,久久,她終於開口了。「沒關係。」
「我想抱你。」他小心翼翼的說,怕她會拒絕。
聞言,她的身子一僵,昨夜的記憶一幕幕閃過腦海。
他自嘲的道:「你還是在生氣,我只想抱抱你而已。」
黑暗中,兩人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只能從聲音,還有共處多年的默契去猜測對方的心思。
「如果做錯了事,只是一句道歉就能挽回,那顯然太便宜了。」他借用電影裡的話說,語意裡帶著譏諷與哀傷。
聞言,她的身體放鬆了,半側過身看著他的側臉,突然對這樣的他感到陌生,沒有她看慣的冷硬表情,聲音也溫存而感性,最重要的是,他話裡的嘲諷和傷感打動了她。
她不生氣了,就算原本有氣,也在此時完全被澆熄了。
「抱我吧!」
他吁了口氣,心懷感謝的半翻過身,伸出手臂將她摟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頂,大手溫和的輕撫著她,柔得像在按摩她的肌肉,要她放鬆。
早已做過了幾百次、幾千次,當他手伸過來時,她習慣性的略抬起頭枕上他的手臂,纖手放在他的腰上,腳自然的置在他的兩腿中間,一氣呵成,即使彼此心中有芥蒂,但身體的本能總跑在情感的前頭。
「行雲。」
「嗯?」他的氣息有淡淡的煙味,揉合著乾淨的男人味,那是她喜歡的味道。在他的胸懷裡磨蹭了一下,她感到了些許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