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敬準備把一個兒子訓練得可當三個用,行雲不免同情他那苦命的兒子。
她小心翼翼的問:「你想看到家裡有小孩嗎?」
他失笑。「等書緯有孩子還久得很,他才十二歲,還得等好幾年。」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的感慨,老公太過實際,缺乏想像力,這對老婆來講真的是一件倀辛苦的事情啊!
「那你……希望再當一次父親嗎?」
他駭然,錯愕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他的答案。「你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我隨便講講的。」她咕噥了一聲。「真是死腦筋。」
他仍在為她的異想天開搖頭。「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已經有個兒子了,而且你已經結紮了。」
方以敬閉上眼睛,準備入睡了。「快睡吧!明天我還有事要忙。」
她的嘴角慢慢地勾勒起一抹笑,她貼在他耳邊輕語。「明天休息一天吧!不能上班,要陪我喔!」
他咕噥一聲,模糊的應著。
「明天要做的事很多,首先,你得陪我去爸媽的墳前一趟,我有些話想和他們說;接著去看看婆婆,你好一段時間沒回去了,她老人家一直念著你;然後陪我去逛逛商場,不管你多不願意,也得陪我去買些東西;之後再和我去一趟醫院,那個醫生很怕你呢!」
他埋在她的頸邊,又輕應了一聲,手習慣性的為她拉一下棉被,她喜歡棉被將她包裹得密不透風的感覺。
她知道他已經接近沉睡邊緣了,她清清嗓子開口,「對了,以敬,我還要告訴你一件小事。」
「唔……」他的意識已是一片模糊。
「我懷孕了,你要再當一次爸爸了。」她淡淡的宣告。
「……」
「好了,晚安。」她閉上眼睛也準備要進入夢鄉了。
「什麼?!」
突然,方家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在這夜深人靜時分,聽起來著實嚇人。
行雲被這叫聲驚跳了起來,差點跌到床下,只見方以敬整個人躍起,雙眼暴突,口微張,四肢僵硬,一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行雲猛拍著胸口,也被以敬的反應嚇呆了,過了幾秒後,看以敬仍僵硬的立在床邊,她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而這一笑就笑得不可收拾。
「砰!砰!砰!」門外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
「開門,快開門。」門外是書緯的大叫。
三更半夜的,向來冷靜自持的父親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叫聲,讓他嚇了一大跳。
行雲仍在笑,笑得快直不起腰了,她邊笑邊去開門讓書緯進來。
書緯一進門,看到笑得花枝亂顫的母親,還有仍是怔愕著的父親時,這才瞭然。
他打量了一下父親,嘴角也彎了起來。「我說過,你講的時候我也要在場的嘛!」
「你現在不也看到了。」
書緯抿唇低笑,以敬權威的父親形象在此時消失殆盡。「很有趣,應該拍下來的。」
「他清醒後不會饒了你的。」行雲推他出房門。「別看戲了,你快去睡吧!」
打發完書緯,她輕拍一下以敬的臉。「哈羅!」
他遲疑的、不肯定的開口。「你……你……剛……剛剛……說……說……說什……什麼?」
她莞爾一笑。「我懷孕了,你要再當一次爸爸了。」
他嚥了一口口水,她甚至能聽到他頸關節咯咯的聲音。
「真……真……真的?」
他一定不知道他結巴了吧!她忍著笑,無比莊重的說:「真的。」
「多……多久……了?」
「兩個月了。」
「怎……怎麼……會……」
「醫生說,就算是科學,也會有意外。」比起他的結巴,她流利多了。
他仍在發呆,她雙手交迭坐好,含笑看著他的反應。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仍有一種作夢似的神情。
「是那個幫你剖腹做結紮的醫生?」
她點頭,他總算說話流利些了,但她會很懷念剛剛那個結巴的以敬。
他呆呆的看著她,然後慢慢的蹲下身子,抱著她的腰,將耳朵貼著她的腹部,仍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久久,他說話了。「我明天要去看看他。」
「那個醫生很怕你,我聽到他交代護士說要請長假。」她揉著他的頭髮。「你可別去嚇他。」
他埋在她的腰間,聲音顯得有些模糊。「我要去謝他,還要送他一份大禮,謝謝這個意外。」
「你高興嗎?」
「我很高興。」他沙啞的道。
她溫柔的爬梳著他的發,任他閉著眼緊貼著她的肚子。
「不知道會不會又是個頑皮的兒子。」他皺著眉心說。
「是女孩。」她肯定的說。
「有做檢查嗎?這麼快就可以知道性別了?」
她搖頭。「沒做檢查,但我知道是女孩。」女人的直覺通常都是很強的。
「女兒好,我想要個女兒。」他滿足的一歎。
久久,他輕輕的說出。「謝謝你。」
「雅各,你愛拉結嗎?」她在他耳邊輕聲細語。
見他一臉驚訝,她才老實的說:「那天我聽到你和勁江的談話,他說我爸是拉班,那……我自然是拉結了。你愛拉結嗎?」
他瞪著她。「你明明知道的。」
「那你可要付出很高的代價。」她仰高頭,假裝驕傲的說。
「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她笑著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項間,感受他的溫暖。
「果然是父女,你們都掐住我的弱點了。」他歎息。「你問的話和你父親一樣。」
她磨蹭著他的脖子。「我們都姓賀嘛!」
「別人都說我厲害,但我卻完全栽在你們的手裡。」
「別惱嘛!拉結也愛你。」
他歎息。「為了這句話,什麼都值得了,再做二十年的苦工也值得。」
終曲
「你別走來走去折磨可憐的地毯了。」方以敬忍無可忍的出聲了,叫住第九十七次往窗外看的女人。
「不是說十點就要來了嗎?都已經九點五十分了,怎麼還沒來?」她忍不住又瞟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還有十分鐘,你急什麼,現在是正塞車的時間,晚一點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