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不過說句「無聊透了」,就讓父皇趕出宮,到北疆那片草原待了一個多月。
現在回想起來,父皇不是無韜略之才,而是不願有,寧可輕鬆當個太平皇帝,把擔子丟給老實——或許不該說「老實」,而是責任感重的大皇兄,讓大皇兄去為國傷腦筋。二皇兄脾性較為火爆衝動,他則是太過隨性深沉有父皇遺風,七皇弟……閒雲野鶴的個性也不是為君之才。
總之,父皇便是吃定大皇兄的責任感,才將大擔子往他頭上丟。
但父皇也沒享受多少日子,一場急病便將仍是壯年的父皇打倒了……
揮去無端的感傷,李昱在侍寢的侍女伺候下踏出房門。
「王爺。」一身黑衣的萬俟甲候在房門外,手中捧著一隻鴿子。
「回來了?」隨口問,李昱取過他呈過的紙條。
這是遠在北疆的探子的飛鴿傳書,若無要緊事,通常固定一月一次。
看過紙條,李昱劍眉微蹙,將紙條丟回給萬俟甲。
看來,今天要在宮裡多待上幾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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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瓦姬拉——聰慧勇敢的美麗女神。
用這個北疆少女所崇拜的名字賜給她,沒有人不同意的。
她是他們敬慕的荷瓦姬拉公主,北疆驕傲的荷瓦姬拉將軍。
她長長的黑髮有如佈滿星辰的夜空般美麗,黃褐色的眼睛有著鷹隼般的銳利,細緻白皙的皮膚有若南方的瓷器般迷人,矯捷勇猛的身手令人聯想到豹,聲音卻若流過草原的水流清澈動人;當她對著你笑,你像得到了整片草原——
她的心腸慈悲善良,嫉惡如仇,北疆的人民擁戴她一如擁戴她的父王。
她勇敢卻又溫柔,是所有男子心中的夢想。
她能跟丈夫一同奔馳沙場殺敵,也能溫柔撫慰丈夫歸來的疲憊。
如今,這位北疆所有男子共同的夢中情人正在皇宮的校場撤下北疆第一勇將——沙多將軍的武器。
「哈哈,公主的武功愈來愈精湛了。」沙多豪邁大笑,不以兵器離手為忤。
荷瓦姬拉微微一笑,拾起沙多飛落在地的大刀。
「是將軍故意讓我的,否則我怎可能打敗將軍呢?」將武器交還沙多,她很有自知之明。
女子的力氣天生便遠遜於男子,即使招數再精,用勁再巧,還是有其界限,這是天生上的劣勢。而她與沙多的體型相去甚遠,沙多也不是仗著力氣打遍天下的莽夫,她能贏他,還真得要幾分運氣呢!
「公主太謙虛了。」沙多接回兵器,笑道。
「沙多才謙虛了呢!」荷瓦姬拉笑著挽住沙多粗壯的手臂,撒嬌地道。
沒有人會對這一幕有不潔的聯想,因為人人知道的是,沙多將軍對荷瓦姬拉公主來說,亦師亦父亦友。
沙多欣慰地望著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女娃,難以相信十多年前的她還只是個任人欺負,又不受寵愛的小公主呢!
還記得十幾年前,這個小公主流著兩條鼻涕來找他的情形。不是那稚嫩的懇求打動他,而是那一雙堅定的眼眸,就是那一抹超乎年齡的堅決,使他決定收了這惟一的女弟子,不理會外人的種種揣測及譏笑。
事實證明他眼光獨到,荷瓦姬拉沒有辱沒她沙多之徒的身份。
十歲那一年,荷瓦姬拉公主終於爭取到大王的注意,拿到她夢寐以求的名字——荷瓦姬拉。從此,她不再是個沒有名字的公主。
「公主長大了。」
「我很早以前就長大了,不是小孩子,是沙多老把人家當小女娃看。」荷瓦姬拉販起小嘴,那模樣說有多俏就有多俏,又勾去不少年輕新兵的魂。
「哦,那公主有心上人了嗎?」沙多寵溺地拍拍她的頭,這當她是孩子的舉動,惹得她又嘟了嘟嘴,這稚氣的舉動讓沙多笑了;還說不是孩子。「大王的公主就剩你還沒許配出去,告訴沙多,你喜歡怎樣的丈夫?」
「誠實勇敢,重要的是愛我這個人,而不是荷瓦姬拉公主。」
十二歲之後,跟父王提親的人可以填滿整條瓦提那河了,但她卻沒有一個看上眼;她不要求未來的丈夫武藝高強,但品行一定要好,而且真的愛她。
沙多瞭解她的心情,「會的,一定會有男人瞭解公主的美好。」
荷瓦姬拉一笑,「父王要我練完武去找他,沙多知道是什麼事嗎?」
「似乎是南方的使者……」沙多也不是很清楚地說。
「南方的使者?」她嫌惡地蹙起眉,「南方人來做什麼?」
她真的不喜歡南方人,總是自以為高貴。
雖然是母親的祖國,但心裡只當自己是北疆人的荷瓦姬拉跟所有北疆人一樣,厭惡極了那些自高貴的南方人;什麼禮義之邦嘛!
沙多搖搖頭,「大王屏退下屬,沒有人知道使者所為何來。」
聞言,荷瓦姬拉擔憂地垂下眼。早年的父王尚稱賢明,但近年來父王有些變了,或許是老了吧?耳根子軟,容易聽信讒言,生活亦漸趨荒淫……但他還是她最尊敬的父王。
「南方人向來機詭狡詐,我擔心父王受騙。」
沙多亦有同樣疑慮,卻不便當著使者的面說出口,只能暗暗擔憂。
「好。」荷瓦姬拉水漾的眼望向不遠的宮殿,「我就去看看那個南方人究竟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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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荷瓦姬拉未經衛士通報便闖進大殿,朝著一名身著黃袍的壯漢走去。
那名壯漢唇上蓄著鬍鬚,高額挺鼻,五官輪廓深刻,黃褐色的頭髮已帶幾絲斑白,仍可看出年輕時的模樣必是威武不凡。
此刻殿上人聲鼎沸,舞孃鮮麗的衣飾隨著她們的動作滿場飛揚,讓殿中男人眼花撩亂、鼓掌叫好;狂野奔放的樂聲配合舞孃的舞姿似萬馬奔騰,又若泉水嗚咽柔媚,帶著強烈北國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