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小姐較少與外界接觸,但聽說是嫻淑良德的閨女典範,不但有著沉魚落雁之姿,那與生俱來的柔媚氣質更是令人稱讚,舉手投足莫不帶著一份秀氣的優雅,如今竟教人詫異的留書出走,這下子還得了呀!
事情,似乎很嚴重。
別說報訊的小哥被嚇得發抖,十八年來,容家的人見多了易怒的容翼跳腳及惡咒,但是氣到連連踢翻兩張椅子?這還是頭一回。
「阿翼,你控制一下脾氣,別鬧笑話。」老太爺看不過去,出聲穩住場面。「事情的原委是怎樣,咱們都還沒完全瞭解呢,說不定那甄姑娘出走是另有隱情,你的性子別老是這麼急躁。阿柯,你說呢?」他頓了一下,然後加重語氣,「阿柯!」
容柯動了動,慵懶的伸展身子。
瞧那動作……啊,不會吧?眨眨眼,小哥難以置信的屏住氣。天啊!不動如山的大少爺竟然是在打盹?!
「阿柯!」
「太爺,你叫我?」
「你又給我偷瞇眼了!」這回換容家老太爺動怒了。「我們正在替你弟弟傷腦筋呢!」
果然,大少爺真的是在打盹。霎時小哥頭頂的晴空突然烏雲籠罩。
「阿翼?」擰眉,容柯惺忪眸神懶懶的睨向弟弟。「你又在發什麼顛性子了?說來聽聽。」
此話一出,剎那間大廳裡的人下巴差點掉滿地。
還要再說來聽聽?林林總總外加岔題跟總結,這事的來龍去脈都已經被說上不止百來遍了,怎麼大少爺連半個字都沒聽進耳?
「都要出人命了,還說?」老太爺手中的枴杖狠狠的敲擊著地面。「我真會被你們兄弟給氣死,你們能不能給我進入狀況一點?」
「出了什麼事?」依舊是那副八風吹不動的死樣子,容柯甚至還不怕死的打了個哈欠。「所以我才叫你們說來聽聽呀。」
報訊的小哥開始替自己崇拜的大少爺擔心起來了,老太爺看起來像是想砍人。
「太爺,我還不夠進入狀況嗎?我都快氣死了!」不理會大哥的風涼話,容翼對天揮了一拳。
「阿翼!」
「不管啦,我要去將她追回來。」他要親手掐死她。
「你給我站住!」
「太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哪有在打什麼主意?」怎麼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動歪腦筋?
「想趁機出去外頭打混,上山下海的去挖你那些死人骨頭,逃避你身為容家一員的責任,不是嗎?」哼,門兒都沒有。「你給我乖乖待在家裡,好好學著怎樣做買賣。」他指頭一比,將難題丟給容柯,「你去。」
當了半天的啞巴還打了盹,容柯存心不吭氣的免得惹禍上身,怎料……
「我?」
「不是你,難不成是我這老頭兒親自走馬上陣?」老太爺的慈臉上此時全是凝重。「去將容家未過門的媳婦兒追回來。」
容柯不語也不動。
未過門的媳婦兒?骨子裡精得像什麼似的阿翼會笨到這麼輕易就將自己給賣了?他滿心存疑,更何況太爺執意非他去不可,這其中鐵定有鬼!
「呃,這媳婦兒……」抓抓後腦勺,容翼面有難色的支支吾吾。
「你給我安靜的待在一旁,沒問你就少開口。」慈眉善目的老太爺臉上浮現濃濃的脅迫。「阿柯?」
「非我不可?」
「沒錯。」
咦,太爺這麼為難大哥?
「太爺,您就別逼大哥了,誰都知道除非是為了工作,否則他根本是連大門都懶得跨出去。」
對於容翼的說項,與會的家族成員都紛紛附議,可老太爺卻不為所動,只直視著由神情淡漠逐漸轉為無奈的大侄子。
「你去是不去?」
「你不是想讓阿翼出去見見世面嗎?」
「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他那匹脫韁野馬追人只會壞事。」睨了不服氣的容翼一眼,老太爺再回頭逼問他,「你去不去?」
「不去可不可以?」
「你敢!」
「我是不敢。」容柯笑了,慵懶中散發著一股魔魅的淺笑,那笑容略含譏嘲的寬容。「所以我這就去打包,出門辦事了。」
「現在?」
「不是說人昨兒個就逃了?現在去追應該捉得到人。」既然避不掉麻煩上身,那他總可以讓自己輕鬆一些,早點將人逮回來交差吧。
滿意的點點頭,聞名大理的慈眉善目再度躍回老太爺臉上,只見他一撫長鬚,先輕咳了聲,再叫回容柯。
「阿柯。」
「太爺還有什麼吩咐?」正要離去的他停下步伐轉身。
「回來時,咳,替我繞到四川,呃,就是去那蒲江縣帶些乾貨。」
至此真相大白。
一片恍然大悟的輕哂與噓聲中,雙手擺放在身後的容柯走得搖頭晃腦,就像出巡的七爺八爺般,太爺的心思他早就揣測出來了。
「乾貨呀乾貨,原來你比太奶奶還要有魅力,朝思暮想,太爺想的終究是能滿足口欲的乾貨呀!」不滿被禁足,更不滿無法親自追人,容翼酸溜溜的譏著老太爺的假公濟私。「可惱呀,偏偏只有大哥知道這獨門乾貨的下落,太爺這大腿也只得讓大哥一人獨抱嘍!」
老太爺聞言笑斥,「閒話一堆,阿柯為你跑這一趟,你不去幫他收拾打點?」
「啊,不是跟他一塊上路,順便搬一大箱上等乾貨回來孝敬您老人家嗎?」
老眼一瞪,老太爺手中的枴杖直接朝他的臀部掃去。
「你想得美,碎嘴的傢伙,給我滾遠一點!」
「遵命。」容翼笑嘻嘻的一溜煙衝出大廳。
滾遠一點?這可是太爺親口下的命令哩。前些時候他在城南、頂逢山的山頭,發現一個深黝的山洞,裡頭似乎暗藏玄機,這下子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在裡頭窩上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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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痛!
「天怎麼又亮了?」忍著難受的宿醉,甄平安隱約聽到聲響,艱難萬分的從乾爽的稻草堆裡探出腦袋。「有人嗎?誰?誰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