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疑點,唯有甄添南可以解釋。
「你確定我娘沒死?」
「嗯。」
費了好大的勁、動用了所有的關係,這才在一天之內找到杜寶娘的下落,消息不可能是假的,而若非當事者是她,他也沒這種閒工夫。
「她就住這?」
「對。」
情緒激動的甄平安緊緊靠著容柯,淚光薄漾的瞳子閃著不平靜的神采,目光鎖在那扇緊闔的大門上,一雙腳卻像是被黏住了般抬不動。
「容柯?」
「別再問了。」
「好,可是……」
「妳到底想不想見她?」他截斷她的話,直截了斷問。
「廢話!」
「那就走呀。」
點頭,再無意識的點點頭,甄平安長長的深呼吸,緊扣的十指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整理好心情後,她抬頭挺胸,邁步走向那扇門,拖著對她的反應好氣又好笑的容柯。
「妳這是在做什麼?」
「我、我會緊張嘛!」
「裡頭的人住的是妳娘呢。」
「我知道她是我娘呀,可是、可是我本來以為她死了,誰知她卻死而復生,我、我當然緊張嘍!」嘟著嘴,她用指甲狠狠的戳他的指尖。「你不陪我呀?那我找趙巖和陪我。」
「趙巖和?」難得的,他笑到眼都瞇了。「饒了他吧妳!」
甄平安也笑了。「你有沒有看到他那臉驚愕又戒慎恐懼的表情?」
「妳把他嚇死了。」
「我猜也是。容柯,我是不是太過份了?」
「是呀。」
汪!一旁的大昊也附和。
「別再笑我了啦,我已經夠良心不安的了。大吳,你也別狐狸笑貓賊,要不是最後你那個血盆大口嚇到他,他也不會突然被自己的腳給絆倒,直接拿腦袋撞牆去。」
汪汪!
看得出來,能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大昊很得意揚揚。
「怎麼?他頭破血流,你這麼樂呀?」
汪。狗眼瞇瞇,狗嘴開開,還閃著口水的亮光。
「閉嘴啦你,別狗叫狗叫的,汪汪汪,就說了我也會呀。欸,你說咱們在事情辦完後,要不要去接他?」走呀走,主客異位,反倒變成容柯牽著她走。
「免了。」聲微冷,他的笑容不見了。
「別這樣嘛,畢竟他是被我扁成那樣。」
「他活該。」
「容柯,你這話似乎太冷血了。」
容柯不想理會她的叨念,也極力想穩住沸騰在胸腔的醋意,更想重拾遇到她之前的隨遇而安,但,真是難。
跟她說說笑笑、調侃那只螳螂臉,無妨;但聽她左一聲、右一句的掛念著他,他可就老大不爽了。
「到了。」
「到哪兒?」正叨念得起勁,被他這麼冷言打斷,害她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大門。」
「哪裡的大……赫,走這麼快?我、我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容柯,你覺得我看來如何?」
他不語的舉起手。
「你舉手幹麼?」
「敲門。」
「敲門?」她倒吸了一口氣。「不知怎地,我有股近鄉情怯的感覺。」
「那是妳娘。」他沉穩的瞳子加上口氣,在在都撫平了甄平安的忐忑不安。
「是娘。對呀,你說的沒錯,是我的親娘呀,就當她出門遠遊,母女倆才會這麼久都沒碰面。她是一個人住還是?」
「待會兒就知道了。」
在她力圖冷靜的視線下,容柯叩擊著門環,一下、兩下,她緊張的豎起耳朵傾聽裡頭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傳來。
「是她嗎?」
「我沒透視眼。」
問題才剛丟出口,甄平安也被自己的愚蠢問題給勾出羞愧的傻笑。
這時,厚重的銅門緩緩被拉開。
「平安?」
「嗯?」拚了命的吞口水,她目視前方,分寸不敢移開視線。「怎樣?」
「我的指頭斷了。」
「咦?」她不懂。
「鬆一下力氣。」他冷靜的提醒她。「我哪兒都不會去。」
「我知道……赫,娘……呃……」
「妳?」開門的婦人瞪著她。
甄平安也瞪直眼。
慘,如果娘不是在這段時間裡嚴重毀了容,那就是她認錯娘,喊錯人了啦!
半晌,兩雙怔直的眼同時眨了眨。
「呃,這個……」
不待面有慚色的甄平安支吾完,回過神來的婦人怒火頓燃的丟下他們,掉頭就往屋裡沖。
「黃阿火,你這個老不修給我滾出來!我就知道你鐵定背著我在外頭搞七捻三,這下子可被我逮到了吧!」她吼吼吼,眼淚也都吼了出來。「連女兒都這麼大了,還敢眶我。」
敞開的大門全留給他們,涼風呼呼的吹,甄平安好奇的探頭進去,張望著婦人消失的方向,再瞄著綠意盎然的庭院,她潤潤干唇,生平第一次不知該說什麼。
「這?」
「還楞著做啥?」
「我待會兒會不會被人用掃帚給掃出來?」她小心翼翼的盯著四面八方。「沾滿尿水的掃帚?」
「可能性極高。」明知她現在緊張死了,容柯卻壓根存心幫倒忙。
「真的?」
「她可能已經在脫褲灑尿了。」
「那怎麼辦?」
聳肩搖頭,嘴畔泛笑的容柯不做答,率先踏進大門。
「你真無情。」追上去,她不滿極了。「我還以為你會信誓旦旦的要我別擔心,真有任何攻擊的話,你會保護我。」
「保護妳?去找趙巖和。」
啊?!楞了半秒,甄平安終於完全開了竅。
「我的天哪,容柯,別跟我說你在吃他的醋,哈哈哈!」她樂不可支,笑著蹦到他的跟前,歪著腦袋打量他那張生氣的臉,笑咧了嘴,完全將那把可能平空掃過來的沾尿掃帚給忘得一乾二淨。「沒想到你也會吃醋,哈哈,我還以為你什麼都吃,就是不吃醋呢!」
「笑夠了沒?」
「哈哈哈……」
「閉嘴。」
閉嘴?!
循著騷動尋到前院,心跳逐漸加速的杜寶娘確定自己聽到的開朗笑聲熟悉到了極點,才聽到「閉嘴」這兩個字她就瞧見了他們,那是一個長相討人喜歡的公子爺正在對她家丫頭低斥,
她家丫頭是養來給他斥責的嗎?當下,杜寶娘怒攏兩道細細的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