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伍曉佩覺得頭重腳輕,昏昏沉沉的,想甩甩頭讓自己腦袋清醒一下,卻發現連動一下頭都疼痛欲裂,想舉手按摩頭,手卻如千斤重般,無法移動。
無計可施之下,強忍著痛楚,她慢慢地轉動著自己的頭部,用唯一溜轉自如的眼睛,慢慢地看著四周。
一座花彫的妝台躍人眼簾,鏡面被一大片繡得頗為致的花鳥圖絲綢給蓋住。
將目光拉近一點,只見著一張小圓桌與幾張凳子。
單從那平滑與顏色沉黑卻亮得可以將東西反射的桌面瞧來,可知這張桌子本身是由極佳的上等木材所製成,除了價值不菲之外,平常的打掃與保養也做得不錯。
往右一瞧,鏤空雕花的門窗半掩著,從那面未掩著的門窗往外一望,雖只看到半邊翹起的屋簷,但一看便知是
一座用來休憩的涼亭……
正想繼續看下去,忽地,被眼前的綠影給遮著,隨即聽到頭頂上方說話的聲音——
「曉玄,小姐醒了,麻煩你把臉盆拿來,我幫小姐梳洗一番。」
「嗯,知道了。」
嗯,這兩人的聲音還頗好聽的,細細柔柔的,聽起來就令人覺得舒服。
而且她們說的那個小姐還真好命,有人幫她打水梳洗,哪像她凡事都得自己動手。
伍曉佩轉著滴溜溜的眼睛想著。
想著想著,突然像是有千萬支針鑽進自己體內一般,伍曉佩全身痛得不像話。
「哎呀呀,好痛哦!」她痛得齜牙咧嘴地叫著,「別那麼用力把我弄起來啦!」
誰知話才一說完,「砰」地一聲,她又平躺在床上。
這會兒她是痛得連眼淚都流下來,話也說不出口了。
「小……小……姐……你……會……會……說話了耶?!」
只見一位著綠衫髻著兩個包包的丫頭臉色是又驚又喜,結結巴巴地說話。
「曉玄,快!快!快去稟告夫人,小姐真的開口說話了!」
「好!我這會兒就去。」話一說完,叫曉玄的著紅衫丫頭速度之快,咻地一下子就跑出房門。
看到伍曉佩淚眼盈眶,綠衫丫頭滿臉歉意地要扶起她。
一看到綠衫丫頭的動作,伍曉佩趕緊叫道:「你等等!我剛剛被你這麼一摔,現在全身痛得不能動,你不要碰我!」她痛得連眉頭都皺起來。
「對不起!小姐,曉碧是被小姐開口說話給嚇到了,才會一時失手將小姐摔下,曉碧是無心的,你放心,曉碧這次會很小心的,小姐。」自稱為曉碧的綠衫丫頭眼裡儘是懊惱,但神情非常誠懇地說著。
伸手不打笑臉人,開口不罵悔過人,這兩點一直是自己抱持的觀點。
既然聽到對方向她道歉了,而且連態度都非常謙卑,自己若再發火,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一點。
伍曉佩念頭轉到這兒,也就不怪罪對方把自己這「一丟」之過,況且眼前這情形,自己還真的需要別人扶她這麼一把。
「你這次真的會很小心扶我起來?」伍曉佩懷疑地問道。
「嗯!」曉碧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那好吧!就麻煩你了。」伍曉佩咬緊牙關,免得在起身時,那酥麻刺骨的感覺傳遍全身。
曉碧坐在床沿,輕手輕腳地將她扶起身,那手勢熟悉到令人一看就知這樣的動作她已做過不下上百次。
咦?這次怎麼沒有那種近乎椎心刺骨的疼痛感覺暱?伍曉佩瞪大雙眼不解地看著曉碧。
「小姐,怎麼了,還很痛啊?」曉碧瞧見伍曉佩的模樣,以為她又痛得說不出話來,急得雙眼泛紅都快哭出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曉碧不好,沒好好扶著小姐,這會兒才會讓小姐這麼痛。」
「噢,不是!」伍曉佩趕緊解釋,「是因為這次一點都不痛,我覺得奇怪而已。」
「呼——原來如此!」曉碧大大地呼了一口氣,也放寬了心,「那小姐你稍坐一下,我去把臉盆端來,好讓你梳洗一番,等一下夫人進來時,你們母女倆就可以好好地說說話,夫人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曉碧動作迅速地將伍曉佩安置好之後,轉身至外廳要去拿臉盆進來給她梳洗一番。
伍曉佩覺得什麼事情都不對勁。
自己不小心被牛七這麼一撥,滾進一個烏漆抹黑的地方,而且才睜開眼,就看到古物,甚至連古人都出現了。
難不成她已經投胎了?可是孟婆婆明明告訴她仍然投胎在現代啊,怎麼會看到這些古物、古人呢?而且她怎麼不像別人一樣,投胎之後以前的事會忘得一乾二淨呢?更離譜的是她竟然還長了這麼大,連話都會說了,這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呢?
伍曉佩皺著雙眉,怎麼想都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岔錯?
一會兒,房外傳來吱吱喳喳興奮的聲音。
只見剛剛跑出去的曉玄領頭,後頭跟了兩男一女,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這三人的模樣,居中的女子就快步走到床沿,抓起伍曉佩的手,眼淚直流著。
「夢兒,娘等這天等了十六年了,城隍爺真的沒有騙娘,你真的開口說話了。」女子高興地說著。
「娘!」
咦?我怎麼會開口叫她娘呢?伍曉佩覺得詫異不已。
女子聽到伍曉佩這麼一叫,激動地緊緊將她抱住。
雖然被這名女子抱得快喘不過氣來,但伍曉佩絲毫沒有阻止她的意圖,反而心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感覺,直覺地就知道她是母親,而自己就是她的小孩。
須臾之後,有一個咳嗽聲響起,「咳、咳。」
伍曉佩循聲望去,結果看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眼神。
張開口才說了一個「牛」字,就見到對方向她擠眉弄眼,眼下之意是要她稍安勿躁。
而女子聽到伍曉佩說出了那個牛字,也像是想起什麼,趕緊放開她,轉身對著咳嗽的那人道:「牛小師父,那現在該如何呢?」
「夫人。」說話者向女子打了一個揖,「麻煩你們先迴避一下,待我將小姐的房間再驅乾淨一次之後,就什麼事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