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馴漢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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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蓬勃的戰意傳染了其他人,不只是他的部屬,就連那些受傷的護衛隊,以及家僕們,也跟著激動起來,個個躍躍欲試,都想跟著去鏟山狼,血洗那處山寨。

  舞衣站起來,揮動雙手,企圖壓下這高漲的情緒。

  「別這樣,那些人很善良,只是餓壞了。小七說,他送食物去時,裡頭的人都對他很和善。」她提高聲量,想得到注意力。

  如她所願,楚狂的注意力回到她身上。

  他憤怒的吼叫,險些把屋頂給掀了。「他送食物去?!」

  她弟弟還給山賊送食物?那少年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棉花嗎?

  「是啊,我告訴過你了。」她無辜地說道,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

  「他就不怕,山賊綁了他,跟浣紗城要銀兩?」秦不換嘖嘖稱奇,不停地搖頭。

  這方小七實在太大膽了些,私自送食物給山賊,這種行徑已超過行善的範圍,只能稱之為愚蠢。

  「人餓肚子的時候,總是會變得比較衝動。」舞衣不理會秦不換,仍以清澈的眸子看著楚狂,力勸他打消興兵的念頭。

  「這不是理由。」楚狂看向餐桌,驀地又抓狂了。「該死的,我的酥炙野鴿呢?!」吼叫的聲音,傳得很遠。

  「你肚子餓的時候,也會格外暴躁。」舞衣下了結論。

  他轉頭瞪著她,瞇起眼睛。

  「你別吵。」

  「為什麼?」她不服。

  「因為你是女人。」楚狂拋下一句。

  舞衣愣了。「這跟我是女人有什麼關係?」

  「女人只需要乖乖聽話,不必插嘴。」他也賞給她一個結論。

  粉臉轉紅,這回不是因為羞怯,而是因為憤怒。她握緊雙拳,直視著那張傲然的俊臉,突然覺得他好可惡。

  一旁有人也說話了。「夫人,城主說的也有道理啊!山狼搶了貨,還傷了人,城主想舉兵攻打,也是山狼罪有應得。」這幾句話,引來廳內的附議聲。

  「你們贊成出兵?」她環顧大廳,男人們大多低下頭去,沒跟她的視線接觸。

  他們默認。

  舞衣的拳頭握得更緊,眼中迸跳著怒火。好啊,換了個城主,這些人就立刻倒戈了嗎?她說的話,如今竟沒人聽了。

  「事情決定了。」楚狂淡淡地說道,拿起筷子,往好菜進攻,自顧自的用餐,不再理會氣得頭上冒煙的妻子。

  爭論是浪費時間的。

  舞衣迅速下了結論,一語不發,掉頭就往書房走。

  眾人鬆了一口氣,不再緊張。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們還真以為這對新婚夫妻會吵起來呢!

  「她放棄了。」北海烈宣佈。

  喜姨冷笑。「未必。」

  「要來打個賭?」

  喜姨別過頭去,懶得理會他。她收拾藥箱,起身離開,不願意跟他們共處一室。

  不久之後,腳步聲響起,舞衣再度出現,這回手中多了一張紙。

  「軍令狀。」秦不換訝異地低語,看著眼前雙眸閃亮的小女人。?

  舞衣拿著軍令狀走到桌邊,一臉堅決。

  「楚狂,公平。」她看著他那張由不解轉為狂怒的臉。「公平,記得嗎?你有權決定出兵與否,那我也有權決定怎麼使用軍令狀。」

  「你把軍令狀用在這件事上?」他咆哮道,重擊桌面,碗盤被震得亂響,黝黑的額上青筋暴露,看來好不嚇人。

  「對!」她毫不畏懼,直視那雙震怒的黑眸,先前溫馴的模樣,在此刻已完全煙消雲散。

  大廳中頓時鴉雀無聲,男人與女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他無法反駁她,因為她說的話、做的事,全是他先前承諾過,答應給予她的權力。

  該死!

  這女人反將他一軍。

  第九章

  他被騙了。

  他娶了方舞衣,成為浣紗城的城主,擁有天下人艷羨的嬌妻與財富。但是,直到三天前,他才發現真相。

  他該死的被騙了!這個女人,壓根兒一點都不溫馴。

  自從楚狂下令,將舉兵攻剿山狼,小妻子那乖巧的模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舞衣沒有否決他的決定,反倒號令全城戒備,表面看來像是配合他,實際上卻是巧立名目,處處作對。

  她說,興兵需要銀兩,為了避免增加城民的負擔,興兵的銀兩就由黑衫軍支出。只是,黑衫軍還沒掙到什麼錢,哪有銀兩可支出?

  她扣他們的食糧。

  打從決定興兵的那日起,桌上不再出現山珍海味,佳餚消失不見,端上桌的,全是清粥小菜。

  薄粥裡的米粒少得可憐,撈了半天,才能撈到幾粒營養不良的米。說到小菜,那就真的是「小」菜,盤子裡盛的,是被蟲啃得千瘡百孔的菜葉、比手指還瘦小的黃瓜,以及一、兩片醃得過鹹的黃蘿蔔乾。

  剛開始楚狂瞧見這些菜,都是碰也不碰,冷著一張臉,掉頭就走。

  到了第三天晚膳時,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壓抑許久的怒氣,跟飢餓感同時炸了開來。

  「方舞衣!」吼叫聲傳遍浣紗城。

  「夫君,我說過了,我的耳朵好得很,你可以不用吼。」她坐在桌邊,優雅地喝著茶。

  這女人存心讓他餓肚子?哪個女人會這樣對待自個兒的丈夫?他忍了她三天,不跟她計較,她反倒更加放肆,端上桌的菜,一頓不如一頓。

  「你好大的膽子!」他吼叫著,重槌桌面。

  舞衣摸摸胸口,偏頭想了一會兒,慢條斯理地回答。

  「是嗎?我自己倒沒看過。」她拿起絹布擦拭筷子,再體貼地攔到他面前。「夫君,用膳了。」

  用膳?哪來的膳可用?桌邊的男人們全苦著一張臉,瞪著桌上的清粥小菜,楚狂則是面目猙獰,氣得咬牙切齒。

  「拿食物來。」咆哮聲起。

  「這就是食物。」她不動如山,連眼兒都沒眨一下。

  「把那些該死的黃瓜撤下!」咆哮聲更響了。

  這女人太惡劣,先用美食養刁他的嘴,這會兒不如她的意了,就端出這些薄粥小菜,逼他就範。天堂與地獄間的差別,讓他脾氣暴躁到極點。

  舞衣挑眉,有些詫異。都到這種地步了,他還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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