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這種被告,最後可能無罪釋放。
「洪快與你的朋友之間會有什麼仇恨嗎?」
「不知道,或許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不過,我從來沒聽宜文提過洪快這個人。」文四郎沉思道。
「你越說我越覺得詭異。」
「我想宜文並不是真的想死,她只是要引起我的注意。」文四郎略有罪惡感。
聶芸嫣瞭解他的想法。「你不要自責。」
「如果我那天沒有將她逼到崩潰的邊緣,她也不會往頂樓沖,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悲劇了。」
「我想,洪快才是那個應該痛不欲生的人。你不能回應她的愛情並不是你的錯,你別又往牛角尖鑽。」聶芸嫣知道四郎心腸軟,他覺得他可以阻止宜文自殺,覺得他做得還不夠好。
「有句話說: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文四郎眼眶微紅,心酸酸的。
「宜文知道你盡力了,現在只要將兇手繩之以法,就是告慰她在天之靈的最好方法。」
「我恨不得把洪快一槍斃了乾淨些,按照現行法律的程序和判案特例,可能會讓有罪的洪快逍遙法外。」
「你怎能如此確定洪快裝瘋?」聶芸嫣問。
「憑直覺判斷,命案發生時,洪快清醒得不能再清醒,這是預謀殺人,而且是智慧型犯罪,策劃良久。」
太可怕了,若真如文四郎的分析,這個洪快實在太陰險了,他讓宜文成為年度命運最衰的死者,被一個瘋子莫名其妙的攻擊,死於非命。
她想起自己在美國的案子,她不也差點成了枉死之人。
文四郎不好意思地道:「這不該是你煩惱的事,宜文從來不算是你的朋友,讓你跟著我難受,對不起。」
「四海之內皆兄弟嘛!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要分得這麼清楚。」
「芸嫣,有件事想麻煩你。」文四郎說。
「宜文的死,我通知了她在美國同父異母的姊姊,她姊姊今晚會到台灣,我那裡不方便讓她住,想拜託你向房東再租一個房間,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現在睡的那間房隔壁正好多空了一間房,房東太太一直想把它出租出去,宜文的姊姊正好可以暫時租那一間,一會見我向房東太太說去。」聶芸嫣熱心地說。
× × ×
令人大吃一驚的是,宜文的同父異母姊姊竟是方菲。
文四郎接機後將方菲送到聶芸嫣的住處,彼此皆嚇了一跳。刻意躲開紛亂的聶芸嫣兜了一圈,卻在千里之外遇故知,她心中五味雜陳,不知如何形容。
「我不知道你有個妹妹在台灣。」聶芸嫣說。
「我每天都想忘了這件事。宜文不是我母親生的孩子,她是我父親在外頭的私生女,母親很恨她和她母親,所以我和宜文很少往來,我到美國之後,更是不曾和她見過面。」方菲苦澀地道。
「可是宜文常常念著你。」文四郎說。
方菲深受感動,她本來就愛哭,碰上此等感傷的事更讓她淚水潰堤,止也止不住。
「她到底是怎麼死的?」方菲很想知道。
文四郎開始說故事,內容鉅細靡遺,說到哀戚處,三人相伴落淚。
「我應該將她帶到美國去的,或許能避開這個死劫。」方菲想要亡羊補牢也來不及了。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作用了。如今只希望讓洪快認罪,我實在不能忍受他判無罪,宜文會不能瞑目的。」文四郎歎道。
「要是南律師在這裡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將洪快這個妖魔的面具給拿掉。」方菲道。
「可以請到他嗎?」只要有一線希望他也願意一試。
聶芸嫣不自在地站在兩人之間,心狂跳著,像個等待初戀情人的少女。
方菲有些為難地看向芸嫣。是一定請得到,只是不知道芸嫣批不批准。」
文四郎心裡突然有了底,這個南律師不是簡單的人物。可以左右聶芸嫣感情的男人,除了她在美國的丈夫之外還有誰?
「他知道你要來台灣嗎?」聶芸嫣不想今天就得面對南諾塵,哪怕只是電話的交流,都會讓她暈厥。
方菲緩緩地點頭。
「小宇好不好?」提起兒子,剛剛才休息的淚腺又開始工作了。
「小宇很乖,很好。芸嫣,我想請南律師來一趟台灣好不好?」
「旭日不行嗎?旭日也是位優秀的律師。」
「旭日在台灣沒有執業的執照,他來這裡只能當顧問,實質的幫助並不大;南律師不同,我問過了,他在台灣也通過了律師特考,只有他才能真正幫助我。」方菲不信任其他人,不管芸嫣答應與否,她都要請南諾塵來台。
「如果芸嫣不願意讓南律師來台灣,你就別勉強她,我也可以代為介紹位頂尖的律師顧問。」文四郎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他,一旦芸嫣與夫婿重逢,他們之間完美的相處模式很可能會被取代。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投反對票。
「我不信任其他律師,南律師是我所見過最好的律師,我何必捨近求遠、不懂得利用資源?」她在這一點上十分堅持。
「美國很遠,一點也不近,你怎能說不想捨近求遠呢?」文四郎不放棄說服方菲。
「明天一早,南律師就到台灣了,他會先回台北拜望母親,然後將孩子暫時交給南老夫人照顧。」方菲偷瞄了聶芸嫣一眼,生怕她承受不了面對南諾塵的壓力,再來個不告而別。不!這次她一定會黏緊芸嫣,不讓她有機會當鴕鳥。
× × ×
他一直拒絕放棄尋找芸嫣,他不會也不能放棄。一旦他放棄,他這一輩子將再也不會有快樂。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感謝他的執著;感謝老天有眼讓他找到芸嫣。
「你來接我,芸嫣呢?」南諾塵急著問。
「給她一點時間調適。」來接機的菲說。
「她——出家了嗎?」這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方菲本想逗逗南諾塵,後又思及自己剛逢喪妹之痛,開玩笑顯得有失莊重,而且南諾塵已經夠可憐了,不忍他再心碎,所以她說:「她沒有出家,至少不是以我們害怕的那種形式出現在我們面前。她還是一樣吃素,不過,信佛信得比以前更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