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有了新的體認,佩姬會是一個比較適合他的女人,如果他往事業衝刺的話,非佩姬這樣的終生伴侶不可。
佩姬同樣也有這樣的感受,狄華倫雖有事業的野心,但他是顆不時炸彈讓人提心吊膽,生怕他哪一刻心理不平衡時會引爆;龍旭日則不同,她與他有共同的興趣,差不多的時尚品味,如果要挑結婚的對象,他是個不錯的選擇,這一點在她並未注意到這號人物之前,比爾即曾經大力鼓吹過。
她早已到達適婚年齡,如果龍旭日更積極些,他出線的機會很大。
× × ×
聶芸嫣的花圃開始播種,她戴上手套,穿上膠鞋,換上工作服,先走進暖房。
這裡的花種全是比較嬌柔的品種,像是蘭花、曇花、白水仙……她拿起鏟子開翻動土壤,南諾塵怕她太辛苦,直說要請工人來替她鋤地、翻土,但為她所拒。
最近,她覺得自己的體力差了些,而且很容易疲倦。像她現在才翻了一會兒,已感到全身汗水淋漓,汗珠隨著肌膚滑落她的頸子,有一點暈眩。她感覺十分不對勁,想要坐下來喝杯水,休息一下,但疲軟的雙腿卻似乎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頃刻間,她昏倒在剛翻松的泥土上。
醒來時,她已在家裡,躺在主臥室的床上。
南諾塵一臉擔憂的看著她。「醫生剛走。」
「我可能是太累了,以後我會注意一天不要翻太多土。」她輕柔地喃語保證。
「你不知道嗎?」他沙啞粗嗄地問。
「知道什麼?」她以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你懷孕了。」他的表情充滿了喜悅和憂心。
「你好像很擔心的樣子。」她輕撫著他臉上的線條。
「醫生說你的身體很虛弱,懷孕對你而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你的臉白得像一張紙,要不是我今天提前下班,想先繞到你的花圃看看,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才會有人發現你暈倒在泥地上,你嚇壞我了。」南諾塵傾身給她一記深情憂心的吻,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像掉了魂。
「不要緊,你忘了,小宇也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而且這次有你在我身邊,一切只會更順利、更好。」她試圖安撫丈夫的心。
「以後不准吃全素,營養不夠,至少要喝牛奶,吃點魚肉。」他做出決定。
「諾塵,我很好,真的。你別這麼擔心,懷孕是女人孕育下一代自然的現象。」
他將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這次與小宇出生時不同,他會全程參與,不會讓她孤立無援。這一生他將自己奉獻給事業,奉獻給愛情,而他和芸嫣的另一個孩子正在她的子宮醞釀著,這是多麼新奇的經驗啊!
「別到花圃去了,鋤地翻土不是適合孕婦的工作。」
她看著他擔憂的表情,心疼極了,決定讓步。「就聽你的吧!」
「你會不會覺得我像暴君,不准你這不准你那?」他扶她坐起來,倒杯水餵她。
「你也是為我好嘛!好壞我心裡有數。」
「母親念著小宇,本來我答應她下個月回台灣度假,現在你懷著身孕,不適合長途旅行,看來得往後延十個月了。」南諾塵拿起梳子替聶芸嫣梳理一頭長髮。
「不如你帶小宇回台灣讓婆婆高興高興,記得上回我們回去時小宇和婆婆相處得挺融洽的。」
「是啊!我已經很久不曾見到母親這麼快樂過,一下子好像年輕了十歲。」
聶芸嫣有個美麗、威嚴的婆婆,她與婆婆之間雖然少有交談,但她知道婆婆並不會因為小宇是她和南諾塵在婚前所生,而對小宇減少一份關愛,或輕視她婚前產子。
「你帶小宇回去吧?」聶芸嫣說。
「你一個人——」
「我可以應付的,你上班時我不也一個人,何況家裡還有羅賓太太呢!」
「也好!母親最近為了諾奇的事心情很不好,昨天還大大地發了一場脾氣呢!」南諾塵嘴角泛起一抹無奈的微笑。
「諾奇怎麼了?」
「不是很清楚,諾奇也不在台灣,母親只要一提起他的事血壓就往上升。應該是在處理女人的事上頭,諾奇與母親意見不合。」
聶芸嫣上回隨南諾塵回台灣時,並未見到諾奇,這是南家六兄弟的默契。
「婆婆看起來不像是會干涉兒子選擇結婚對象的人。為了能夠早日破解咒語使得一家團圓,婆婆鼓勵都來不及,哪會從中阻撓?」如果婆婆真愛挑剔的話,她聶芸嫣可能第一個會被掃地出門。
「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想親自去瞭解一下,諾奇是我最小的弟弟,年紀最輕,難免血氣方剛、行事衝動,或許需要一個橋樑代他與母親溝通。」
× × ×
「諾塵,我……有一個請求。」聶芸嫣正坐在書桌前將所有植物的種子放在乾燥箱裡。
南諾塵陪著小宇趴在地上畫彩虹,剛才屋外下了一場大雨,天邊正掛起一道彩虹,小宇看到彩虹,直嚷著要把它畫下來,南律師只得為了兒子的彩虹,用粉蠟筆在白紙上塗鴉起來。
「莫說一個請求,十個請求我也答應。」南諾塵回答她。
「如果我同意,請工人來花圃鋤地、翻土,並且盡量不做粗重的工作,能不能讓我播種、種植……」她真的閒不下來,摸著滿桌的種子,就恨不得想把它們種在土壤裡,看它們發芽、開花、結果……
南諾塵迎向她渴求的目光,不忍潑她冷水。「好 吧!不過不能太逞強,累了要休息。另外,我隨時有 權利收回今日的承諾。」
她高興的走向南諾塵,跪坐在地板上,環住他的 腰,然後在他耳邊細語:「我愛你。」她用的是中文。
「我也愛你。」他用的是法文。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