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心裡盤算著:只要走出這扇門,她總有法子叫手裡挽著的歸國博士江朔堯討厭她!
眼看兩人拉開門,即將離開,溫子靳卻仍略顯錯愕的黏在椅子上。
「小司機,走了啊,你發什麼呆?」若語回頭喊。
「我--我想跟老闆媽媽聊聊天。」
「你跟我媽有什麼好聊的?」
「她是妳媽媽,我當然要套好關係,她能幫我從妳身上撈點好處啊!」他還在錯愕的餘波蕩漾中掙扎--他們該不會真的彼此看對眼了吧?
不!不可能、不可以!他發誓,他們要真的彼此看對眼,他絕對會毫不遲疑地把花若語綁回去!
長相?他自認比那個江朔堯帥氣!家世背景?只要他想搬出來,台灣恐怕找不到幾個比得過他!
「好,你可以留下,明天不用到伊甸園上班了。」若語下了最後通牒,沒有理由地,她竟有些欣賞起溫子靳看起來像是透著吃味的表情。
「算妳狠,我跟妳走,可以吧!」子靳近乎咬著牙說,然後對旁邊的蔣雯晴說:
「漂亮的老闆媽媽,改天有機會我再找妳聊天,妳不可以忘了我喔!再跟妳說一次,我叫溫子靳,有機會請幫我跟那個凶老闆講幾句好話,只要她給我薪水多一點、對我溫柔一點,我就滿足了。」
說完,子靳立即跟上兩人,十足像個跟班,卻踰越跟班的本分,用強烈的警告意味,補上一段話:
「江朔堯,你要趁跟她約會的時候想清楚,這種美麗的女人,跟她約會可以,娶回家就太麻煩了,今天晚上我會記得幫你禱告,祈禱你早日想清楚。」
這頓相親飯局,短得讓兩位媽媽級女人連說上話的機會都沒,安靜的包廂裡頭,兩人望著關上的門,各懷不同心事--
江母比溫子靳的動作還快,已經開始幫兒子祈禱,祈禱他別真打算娶個「行為開放」的女人進門。
蔣雯晴則在門關上剎那,衍生出滿腹困惑,她不懂為什麼心底會有個聲音說,那個帶點無厘頭的小司機,挺適合若語!?
他不過是個小司機啊,她那個一般人根本就壓制不住的狂野女兒,根本不適合交在尋常人手裡,她再清楚不過了!既是如此,她實在搞不懂心底的聲音,何以越來越大?
* * *
坐進小跑車,子靳差點氣到吐血,在心裡咒罵自己,究竟是哪兒學來的超級忍功?居然能安安分分坐上駕駛位,扮演一個內傷很重、笑得很假的小司機!
從照後鏡看向後座那兩個手挽著手、裝著甜蜜樣的一男一女,他真的想吐血!他在抓狂邊緣游移,想著要不要乾脆把花若語拖出車子、拖回全毅集團大樓那層「人煙罕至」的頂樓,把現在正笑得像只花蝴蝶的花若語關在那裡,關到她願意把自己交給他,不再看別的男人一眼為止!
老天!他百分之百瘋了。
他想著最瘋狂的點子,卻又免不了用理智分析,怕就算把後頭那只花蝴蝶綁回全毅頂樓,待上一生一世,那只花蝴蝶只會慵慵懶懶地嘲笑他愚蠢到只懂用暴力!
「找間你常去的Motel吧?」關上車門,花若語打破車內寂靜。
「妳挑的約會地點,讓我印象深刻。有沒有別的刺激事可做?」江朔堯抽出被挽著的手,能拿到博上學位,表示他基本智商還有,稍有一點智商的人都看得出,前面小司機掐著方向盤的手,緊得像是要絞死一頭牛。他可沒多少意願當那頭受害的牛!
「你是嫌棄我不夠刺激囉?」若語瞇起眼,斜睨江朔堯,發現他似乎挺有趣的。
「不是。我喜歡刺激,但絕不想為了刺激丟掉寶貴的性命。妳這個刺激,恰巧是那種很可能讓我丟掉小命的刺激,所以我只能說:謝謝,我拒絕享用。」
「我看起來像玫命第六感的女主角嗎?」
「妳不像,可是妳的小司機很像。」江朔堯故意說得很大聲,彷彿有人耳朵不靈光,說罷,他繼之以正常音量說:
「我母親與令堂都不在這兒,我們別浪費時間了。我一會兒直接下車,晚上令堂問起、或者我母親問起,我們一致的說辭,就是我們一起去看了場電影、喝了杯咖啡。如何?」
「你在幫我嗎?我不覺得我的表現,明顯到你看得出來我只是想從相親飯局裡脫身。」若語眨著困惑的雙眼。
「不是妳,是妳的小司機表現得太明顯。其實我也不是毫無條件幫妳,我有個小小請求,改天抽個空,讓我幫你們兩個拍照,這是我攝影工作室的名片,記得來找我。」
此刻為止,溫子靳總算露出一抹像人的笑容,算江朔堯識相!
「我以為你是醫生--」若語說,趁空瞄了幾眼子靳,那雙充滿暴力的手看樣子放鬆了許多。
「我是醫生,攝影是我的業餘興趣,有空來找我。如果妳要來,記得把妳的小司機帶來,你們看起來很登對。」江朔堯開了車門,一腳已經踏出車外,若不是子靳開口,他早下車了。
「江朔堯,我喜歡跟識相的男人交朋友,給你一張名片,有機會,我一定挺你。」光是那句「你們看起來很登對」,子靳陰沉的心霎時百花綻放,江朔堯這個朋友,他怎麼會不交呢!
接過名片,朔堯瞟過一眼先是震了震,恍過神後才聳了聳肩、淡淡給一句話,「謝了。」然後下車。
終於剩兩人獨處的寧靜車廂裡,若語好整以暇地等著溫子靳開口,果然,他沒讓她失望,捺不住幾秒,便惡狠狠看進她雙眼,氣憤大吼:
「妳給我坐過來駕駛座旁邊,快點。」他確實很生氣,氣到忘了這時候他該是個委屈的小司機。
「喔--」若語拉長尾音,心想,真是難為他了!一個堂堂總裁,委曲求全地當著小司機,忍到現在四下無人才發怒,他的「修養」好得讓她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