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媽媽死了?!」她的心一抽。
「是的!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我——」
「媽,你是在說自己的故事嗎?」伍琳琳無法再逃避、無法再騙自己。
「琳琳,我就是那個情婦!」她承認。
「你——」伍琳琳張口結舌。
「而你就是那個小女孩!」
「我是那個被你帶走的小女孩?!真的是我?!」
「二十二年了……」伍芷葳露出解脫的表情。「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哪一天才會爆發出來。」
伍琳琳像是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般,她四肢無力的癱坐在椅子裡,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件事,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的「母親」,而且她的親生媽媽竟死了!
「琳琳……」伍芷葳充滿了懺悔的眼神。「我真的對不起你。」
她沒有反應,依然反應不過來。
「當年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成為德烈的真正妻子,因為他令我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被愛、被需要,我一直在等他離婚來娶我,沒有想到……」她空洞的笑了聲。「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情婦。」
伍琳琳依舊沉默。
「我心有不甘,決定要報復他,要他後悔一輩子,後悔這麼對我,所以……」
「所以你帶走了我。」她冷冷的開口。
「我只是想嚇他、折磨他一下,沒有想到……」伍芷葳後悔不已。
「沒想到我的親生媽媽會因為過度想念我而死!」她突然抓狂的大吼。
「琳琳,我真的不知道,我以為——」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不可能瞭解一個做母親的心,你不知道失去自己小孩的那種痛苦!」伍琳琳突然猛地站了起來。
「琳琳……」伍芷葳終於承受不住的哭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大吼大叫。
「當時我……」伍芷葳泣不成聲。
伍琳琳卻不想要任何的答案,轉身就衝了出去。
第五章
當石豪飛車到了和伍琳琳約定的地點時,已遲到了五分鐘,只見她很傷心的將頭埋在自己的手掌裡,哭得有些柔腸寸斷、不能自抑。
他立刻把她拉了起來,然後將她帶上自己的保時捷,準備問仔細,因為能讓她如此失控的一定是大事。
伍琳琳知道是他,她嗅得出他的氣息。
這一刻她希望時間停止,不!她希望她「媽媽」沒有告訴她那個故事,但她的世界再也回不到之前的平靜和安寧,她再也不是「伍琳琳」了。
「琳琳,誰死了嗎?」石豪故意的問。
她抬起一雙淚眼,傷心欲絕的看著他。他問對了!是死了人!她生命中一個很重要卻很陌生的人死了。
「真的有人死了?!」他臉色一正。
「石豪,我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她以一種深沉的傷痛說著,比起大吼大叫,更叫人感到心疼不已。
「我在這裡。」石豪沉穩而且堅定的看著她,他的手輕輕拭去了她臉頰上的淚水。「你什麼都可以跟我說,琳琳,你還有我!」
伍琳琳吸了吸鼻子才開口,「我不是我媽的女兒。」她終於止住了淚。
「你是說……」
「伍芷葳在我兩歲時擄走了我,她是我父親的情婦,因為……因為她想要報復我父親,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恨她。
「這真是戲劇性。」他一時也呆了。
「結果她和我父親又碰上了面,這下她無法再掩飾自己的惡行。」伍琳琳恨恨的說。
「惡行?!葳姊也養了你這麼些年,琳琳——」
「我的親生媽媽死了。」她突然說。
「嗄!」
「她因為過度思念我,在我失蹤半年之後,她就死了。」伍琳琳對她的親生母親並沒有任何的記憶,可畢竟血濃於水,那份母女相連的心,是經過多久也不可能消失的。
石豪無言了。
「沒想到……我也曾是『鳳凰」。」她自嘲道。
「什麼意思?」
「由……」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去稱呼伍芷葳,再叫她一聲媽對她而言是很困難的,因為如果不是她帶走了她,說不定她的媽媽現在還在人世,而她的人生也會完全的不同。
「由伍小姐那聽說……」伍琳琳很勉強的開口。「我的爸爸很有錢,你試想,如果沒有一點錢,養得起外面的女人嗎?」
石豪不予置評。
「我實在很難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一直以為這是編劇或是小說家才能杜撰出來的情節,我一直以為她是看透了男人、討厭男人才會不婚。」她愈說愈難以釋懷。
「難道你從來沒有問過和你父親有關的事?」
「她說……我爸死了。」
「這倒是瞞過你的好理由。」
「石豪,我一直都相信她,我也習慣自己沒有爸爸,她一直讓我相信,人生是不可能完美的,我們也不可能要什麼就有什麼,總會有一些缺憾,我……她把我騙慘了!」她忽然變得憤怒不已。
「我不同情葳姊。」
伍琳琳叫道:「她本來就不值得同情。」
「但是琳琳,老實說,葳姊對你好不好?」
她咬了咬唇,拒絕回答,
「她縱有千錯萬錯,可是她並沒有對你不好,不然你也不會這麼痛苦。現在你的心裡一定是天人交戰,掙扎不已。」石豪一針見血的剖析。
她的沉默像是默認。
他實際的問:「你什麼時候會見到你父親?」
「我……」她一怔,完全沒想到這個問題。
「葳姊她一定會安排的。」
「但是我……」她開始慌亂。
「琳琳,該來的總是會來,我比誰都清楚這一點。」石豪輕擁著她的肩。「你不妨換個角度想,或許一切並沒有那麼糟!」
「石豪,你覺得還不夠糟?」她生氣的質問。
「你多了一個父親。」
「我的親生媽媽死了!」
「琳琳,生死有命,對已經過世的人,那是解脫,不必再受人世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之苦,可是活著的人,內心的折磨、煎熬,你以為會少嗎?你以為這些年來,你父親和葳姊的日子會好過嗎?」石豪是以一種客觀的角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