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馴漢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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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不。」她拚命搖頭,泣不成聲,眼淚滴滴答答的落下。

  他怎麼能在這時要求她?要她離開,比殺了她更殘酷。

  「為了孩子,你必須走。」他推開她。即使她沒有身孕,為了他,她也必須走,他不肯讓她受苦!

  「活抓他們!」井口再度傳來南陵王的呼喝。

  兩個男人交換了個眼神,無奈卻又堅決。

  秦不換猛然扯住舞衣,將她往後拉去。成年男人的力量,畢竟不是她所能匹敵,十指瞬間被扯離銅門。

  同一時間,楚狂抽出門閂,銅門轟然掉落,那雙黝暗的黑眸,瞬間消失在銅門後方。

  「不!」舞衣尖叫,掙脫秦不換的箝制,跌跌撞撞地奔上前,用力槌著那扇銅門,哭得肝腸寸斷。

  銅門文風不動,別說是打開,就連聲音都被阻隔。她甚至無法知道,銅門另一端的楚狂,會遭受什麼樣的折磨。

  舞衣的眼淚一滴又一滴,全落在被染紅的井水中。

  第十八章

  正午的陽光,照耀著大地。

  時值中秋,日光雖然不強,但長時間烤炙下來,仍舊讓人難以忍受。不知為什麼,天氣格外悶熱,沒有半絲的風,立在城牆上的旗幟動也不動。

  浣紗城的廣場上,躺著一具高大的身軀。

  楚狂被擒後,被推到南陵王面前,慘遭一頓毒打。

  沒有抓著舞衣,讓南陵王極為震怒,他舉著鞭子,不斷抽打著楚狂,用以宣洩憤怒。

  從頭到尾,楚狂沒發出任何聲音,更別提是求饒。他昂首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用最冰冷的眼神注視著南陵王,黑眸中的傲然,沒有因鞭打而減少分毫。

  直到鞭子被打斷,南陵王才氣喘吁吁地停手,下令剝去楚狂的上衣,將他綁在廣場上,讓所有人看見他狼狽的模樣。

  每天三次,南陵王會來到廣場,當著眾人的面鞭打他。

  黝黑的身軀上佈滿無數傷痕,有著刀傷、劍傷,還有著密密麻麻的鞭痕。血液凝結,隨著日光烤炙,又被汗水融化,鹽分滲進傷口裡,疼痛與飢餓同時折磨他。

  從被擒到現在,數日的時間裡,南陵王只給他極少量的飲水,用以維持他的性命。

  楚狂閉上雙眼,但日光強烈,他仍覺得眩目。

  四肢的肌肉,因為長時間的捆綁,早已麻木,稍微一動就疼痛不堪。他的口唇乾裂,每一個喘息,都會撕裂乾燥的薄唇,他不時會嘗到血腥的味道。

  午時三刻,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即使沒有睜開眼,楚狂也知道,鞭打又將降臨。

  長鞭亂甩,打在石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那個聲音逐漸靠近。

  「七天了,你還能撐多久?」南陵王冷笑道,俯視著渾身是傷的男人。

  楚狂懶懶地睜開雙眼,黑眸掃過他,隨即又閉上,不再理會,彷彿他只是只無聊的蚊子。

  「你不求饒嗎?要是你肯下跪,本王可以考慮放過你。」

  這一次,那雙黑眸甚至沒有睜開。

  南陵王深吸一口氣,怒極反笑,揚手就是一鞭。

  啪的一聲,皮鞭劃過黝黑的肌膚,鞭出一條血痕,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度綻開。

  「我先前提的交易,你考慮得如何?」他像在閒聊,反手又是一鞭,享受極了鞭笞的快感。

  承受鞭打的男人一動也不動,雙目緊閉,像是已經睡著。

  南陵王握緊長鞭,等了一會兒,卻沒有任何回應。他再度吸氣,克制著胸中翻騰的殺意。他不讓楚狂死,起先是為了延長折磨的樂趣,接著是為了拷問。

  「說!方舞衣把庫房建在哪裡?」他喝問,口氣開始變得焦急。

  大費周章地奪得浣紗城,不只是貪戀舞衣的美貌,更是垂涎浣紗城的財富。

  楚狂緩慢地露出微笑。

  「你以為,我會說嗎?」他反問。

  被綁在廣場上的這幾日,他不斷聽見士兵們的抱怨。因為得不到獎賞,不滿的情緒一觸即發。

  南陵王只是一介王爺,沒有實權。朝廷與北方蠻族大戰的幾年間,他的野心蠢動,跟幾個奸臣搭上線,開始私下招兵買馬。攻下浣紗城只是第一步,有了浣紗城的財富,他將擴充軍備,一舉攻回京城。

  說穿了,這個男人是想弒君篡位。

  南陵王咬牙切齒,勉強擠出笑容。

  「你要是識時務,把庫房供出來,本王承諾,立刻就放了你。」他說道。

  能召集這麼多軍隊,是他保證,只要奪下浣紗城,就有無數的金銀錢財。

  如今,城是到手了,但翻遍了城裡的每處地方,就是找不到存放金銀的地方。

  他嚥下對楚狂的厭惡,繼續遊說。

  「何必為方舞衣守密?她可是丟下你,獨自逃了。想想看,為了個女人喪命,多不值得?」

  楚狂睜開眼睛,黑眸中精光四迸,讓人不敢逼視。

  「你錯了,她值得我為她喪命。」他徐緩地說道,薄唇又被扯裂,鮮血湧進嘴裡。

  被擒到現在,他不斷想起舞衣,那情緒是想念而非擔心。

  她聰慧勇敢,壓根兒不需要他操心,即使他不幸死去,她絕對也能安然存活,撫養他們的孩子長大成人。

  想起妻子,他的嘴角浮現淡淡的笑。

  「值得?哼,她不過是個女人。」南陵王啐道。

  楚狂掃了他一眼。

  「你配不上她。」他簡單地說。

  「配不上?」南陵王的聲音高了數階,露出猙獰的笑容。「我配不上,難道你就配得上了?」

  楚狂露出笑容。「她選擇的是我。」

  尖銳的抽氣聲響起,南陵王握緊長鞭,氣得全身顫抖。這男人敢羞辱他,暗示他不如他?

  他用盡力氣,不斷地抽打著楚狂,腰間繫著的金玉環珮亂響,優雅早已蕩然無存,只剩野獸般的凶殘。

  他能感受到,楚狂視線中的鄙夷,彷彿在嘲弄著,他只能仗勢欺人,沒膽子一決勝負——

  直到力氣用盡,南陵王才喘息著,止住鞭子。

  「你不說是吧?無妨,我就把這座城掀了,不信找不著庫房。」他冷笑著,將鞭子扔在地上,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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