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她被發現了!
段安榕心不在焉的削著手上的蘋果,一個不小心,水果刀劃過指問,血珠立刻冒了出來。
「姊,你又割到手了。」段安樵忙取來衛生紙按在傷口上.「你平均削一個蘋果就要受傷兩次,你還是上市場買現成的吧!」
「不,在醫院本來就應該要用刀子削蘋果,哪有人買弄好的!」段安榕仍不放棄的拿起刀子,笨拙的試圖將蘋果削出一個圓形來。
「你中電視毒太深了!」段安樵不予置評的轉頭看他的汽車雜誌。
對於長久接受「電視教育」的段安榕而言,在病人床邊的家屬一定要削蘋果,而且還要用刀子削出一條細細長長的果皮,這樣才有在醫院裡的實際感。
連住個院,她都一定要過得像演電視劇,也真讓段安樵佩服到五體投地了。
若說他狂愛保時捷.那他姊就是狂愛電視劇,不管日劇、韓劇照單全收。
段安榕望著仍對保時捷狂熱不減的段安樵,心裡泛著猶豫。
她還沒跟段安樵說他的腿得鋸斷一事,怕他受不了刺激,萌生自殺念頭。
可是總有一天,他會知道這件事,知道他就算賺夠錢買一台保時捷,他也不可能駕馭它時,他是否會質疑他的人生還有意義嗎?
雖然他們窮其一生都買不起那樣的跑車,可是夢想硬生生被扼殺,才是最痛苦的啊!
段安榕眨眨眼眶浮動的淚,將總算削好的蘋果遞給段安樵。
「快吃。」
段安樵只瞄了一眼,「肉都被你削掉了,要吃什麼?」
每次削出來的蘋果幾乎都只剩蘋果核,真搞不懂為什麼隔壁床阿嬤的女兒,就有辦法削出一顆又圓又大的蘋果,而對他姊來說卻是天方夜譚?
「還有啊!」段安榕將僅剩的一點果肉削一點下來,「你看。」
「你吃就好。」都看到深色的果核了。想到那果肉八成帶著酸味,段安樵立刻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姊姊辛辛苦苦削給你吃的,你竟然一點都不領情?」段安榕不悅的癟起嘴。
「這種事你不擅長啦。」段安樵抓起塑膠袋裡完整的蘋果張口便咬,「我哪一次吃蘋果要削的,就只有你會做這種無聊事。」
「幫你削皮還嫌!」段安榕不爽的丟掉刀子,「我要去上班了。」
「姊。」段安樵叫住她。
「幹嘛?」知道自己錯了喔!段安榕撇了撇嘴。她是不會原諒他糟蹋了她一片心意的!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啊?每天這樣躺著,骨頭都快散了。」段安樵轉轉脖子,果然傳來喀吱聲。
段安榕心一凜,「醫生說你的傷沒那麼快好,要多住幾天。」
「不會吧「?」天生好動的段安樵喪氣的垂下頭。過了一會,他悶悶的問:「我們支付得起醫藥費嗎?」
「當然可以啦「有健保給付。」段安榕笑了笑。
「喔!」段安樵想了想,「抓到撞我的人了嗎?」
「……還沒。」段安榕低下頭去。她就怕段安樵會問這個問題,更怕他會提到保時捷……
「如果抓到,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敲他一筆?」段安樵的臉突地亮起來,「說不定可以叫他將保時捷賠給我!」
段安榕一愣,想不到她弟弟腦袋裡裝的竟是這種想法。
段安榕沒好氣的回:「你想太多了!」說罷,轉身走出去。
他奪走了他的腳,他要一台911作賠償,有什麼不對?段安樵憤恨的晃回到雜誌裡搶眼的911上。
總有一天,他會讓它變成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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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段安榕一邊啃著麵包、一邊翻報紙找工作。
她不過才高中畢業,而且還是沒有一技之長的普通科,能找的工作也只有不需特殊才能的服務業了。
本來在便利商店工作的她,為了追查證據,而與店長溝通,但店長堅持不肯給她長假,故她憤而離職。
前兩天她趁警衛不注意,溜進飯店地下停車場,拿出她準備的白布,細心的擦拭輪胎上每一個凹槽。
她看過偵探小說,很多警察都是拿某種儀器來照射輪胎,就可以看出輪胎上是否曾漲沾染過血液。她沒有這種高科技儀器,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在白布上的髒污尋找可能是血液的顏色。
她太專心了,所以沒有發現那個男人的出現。當他猛地扯住她的手厲聲質問時,嚇呆的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他的手擦過她的唇……
她不想去猜測那是個意外還是故意的。事實上,在她第一次以這麼近距離看他時,她驚愕於他有著令人心慌的特質。
他不是那種帥到翻的偶像類型,可在他靠近她時,她真的感覺到臉上的燥熱。
一定是因為她太害怕了,段安榕想。在那種情形下的急促心跳,很容易被解釋成另一個意思。
咬住麵包,她拿起紅筆將某餐廳征服務員的廣告欄打了個大勾。
接下來她該怎麼辦呢?
那個人已清楚的看到她的長相了,以後要跟蹤一定是難上加難,她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找出他犯罪的證據呢?
段安榕深深歎了一口氣,她當真一點頭緒也沒有。
將報紙翻到另一頁,幾個斗大的字吸引她的注意——
蒲公英西餐廳徵求以下員工……
蒲公英西餐廳!?
她記得那個人時常到那間餐廳吃飯,一個禮拜就有三天在那裡解決他的中餐……
但熾烈的心一忽兒又熄滅。
她不能再讓他發現她的存在!跑到他習慣用餐的餐廳,萬一被他認出來,他質問她那天出現在他車子旁邊的用意,那她該如何應對?
已經打勾的框立刻被打了一個大叉叉。
翻完了全部的報紙之後,段安榕忍不住又翻回那一版,瞪著被塗得面目全非的人事廣告,像下了重大決心般的霍地站起。
還是去試試看吧!說不定他根本不記得她,只不過是她祀人憂天。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現在的她也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