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姊真是超級麻煩,什麼應該、不應該,聽得人一頭霧水。
也許應該從他這邊起頭。坐著輪椅走到公共電話前,投下錢幣,才按下第一個數字鍵,他的手停了。
的確是不應該。他歎口氣放下話筒。
他們憑什麼在論定對方是兇手後,又反過來要求將一切錯誤的指責忘掉,回復以往?
失去他,是應該的。
◎◎◎ ◎◎◎ ◎◎◎
站在酒店人口,段安榕照例總會停下腳步猶疑。
每一次,她都告訴自己,今天的她一定要放得開,可是每一次她還是臨陣脫逃了。
昨天業績結算,她的成績慘不忍睹。
團體組冠軍寶座拱手讓人,蕎蕎氣得跳腳,揚言要把她踢出去。
「你的薪水連利息都付不出來!」錢莊的人打電話來,惡狠狠的告訴她這句話,並聲明:「你再不覺悟,就直接把你賣去當妓女!」
負債累積速度快得已讓她難以負荷,如果她再不覺悟,別說答應要買給段安樵的車了,連債款也解決不了。
就是今天了!
段安榕深吸一口氣,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大踏步走進去。
一走進酒店.段安榕就發現每個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太對勁
她不會已經被開除了吧?
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進人更衣間換衣服。
「你還要來上班嗎?」剛換好衣服的蓓蓓好奇的問。
不會吧?難道惡夢成真?
段安榕臉色微變,「我當然要來上班。」
「可是蕎蕎姊說你不用來了啊!」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留下來。」
「怪人!」蓓蓓不再理她,轉身走出更衣室。
換掉身上的輕便服裝,段安榕扣著扣子的手難以遏止的微顫。
她只有這條路可走,她不能放棄,怎麼也不能放棄。
上好妝,走出更衣室的她正巧與蕎蕎相遇。
「蕎蕎姊,我……」
「你來了?」蕎蕎的臉色平常,聲音清冷,「剛好,你的金主在找你,八號桌。」
「金主?誰?」
「不要裝傻,我不會因為這樣就覺得你清純可人。」蕎蕎的語氣透著酸。
納悶的段安榕識趣的走開。今天的蕎蕎火氣似乎還是挺大的,應該是受不了她了,所以她還是努力的把業績給做好,千千萬萬別真的給踢出去才好。
還未走到八號桌,背對著她的熟悉身影讓她胸口一窒,差點拿不穩手上的酒杯。
「你好……」她拉開僵硬的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杜泊懷朝她點點頭,「請坐。」
「謝謝。」她依然離他老遠。
明知她應該貼近客人,可是他不是一般喝酒玩樂的客人,段安榕怎麼也沒那個勇氣將兩個人的距離拉近。
「你看起來氣色不壞。」
「托你的福。」她的手再抖下去,手上那瓶紅酒必定會潑灑出來,她只得將它擺在桌面,這樣一來,空空的雙手就顯得有些無措了。
杜泊懷看了她好一會兒,「你就打算這樣下去?」
她納悶的看著他。
「好歹,你也該給我句道歉」
「呃……對,」幽暗的燈光下,段安榕的臉因為赧然而微紅,「很抱歉,我曾經那樣誤會你。」頓了頓,她又再加強語氣道:「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我以為你會打電話給我。」不管之前誤會多深,在真相大白之後,她應該主動跟他聯絡才對。
「我……真的很抱歉。」除了道歉,段安榕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為自此以後,他們就是兩條平行線了,再也不會有任伺交集,但他今晚的出現出乎她意料之外,讓她雖驚但沒有任何喜悅。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沉沉的歉意讓她抬不起頭來直視他的雙眼。
「雪莉說她想去看安樵,她很關心他的狀況。」
「真的嗎?」聞言,段安榕更是羞愧的難以自容,「謝謝,安樵一定會很高興。」
「你呢?高興嗎?」
「我?我當然很高興,謝謝你們還這麼關心安樵。」
「安榕。」
「是。」
「為什麼一開始不跟我拿錢?如果撞傷安樵的人是我,你更該理直氣壯的跟我求償才對。」怎麼想都沒道理,她在斷定他是肇事者後,競是隻字不提,即使是最窘迫的時候。
段安榕心一跳.頭垂得更低了。
「你寧願到酒家上班,也不願意把我是肇事者的事給說出來?」
「我不想破壞你在安樵心中的形象。」好小好小的聲音,如蚊鳴。
「明知道我撞傷安樵,但你還是跟我上床、為什麼?」
段安榕侷促不安的絞著手。別再說下去了,她真的快無地自容了。
她覺得當時的她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被情愛牽著鼻子走,站不穩立場,理不清方向,到後來,每個人都被她重重的傷了。
「如果是一般情況,我會以為你是為錢。」
段安榕霍地抬頭,「不……」一道黑影欺來,堵住了她的嘴。
段安榕瞪大眼望著吻了她的杜泊懷。
「但其實你是愛慘了我,對吧!」那重逢以來一直是板著的俊臉,拉開了惡作劇得逞後的微笑。
她呆了呆,承認,「當時不應該那樣。」
「但現在是應該的。」
他這話的意思是……他原諒她了嗎?
「我們走吧!」他伸手拉起仍一臉錯愕的段安榕。
他已經難以忍受這裡污穢的空氣、微弱的光線.和周圍越來越大聲的調笑聲。
「我在上班……」讓他知道她正從事陪酒的工作,好丟臉!
「你的債務我已經全部幫你還清了。」
「為什麼?」她大吃一驚。
「為什麼要問為什麼?」他皺眉,「難道你真的以為我該忍受你待在風月場所?」
「你不需要這樣做。」
她似乎很不喜歡無端接受別人的好意是吧?
「你現在的債主是我了,所以我要你離開這裡,你沒有理由說不。」
段安榕想了下,點頭。「等我一下。」
穿上自己的衣服,走出酒店的時候,一股難以言喻的輕鬆自在包圍住了她,她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自段安樵出車禍以來,她第一次可以感覺到這麼的悠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