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在這個時空裡我本來就是個不存在的人。死了,應該可以回到原來的地方,一切只是回到原點而已,你不是喜歡這樣嗎?現在可要成全你了,以後沒人再像牛皮糖一樣纏著你……」
「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那些都不是真話,都不是啊,我是喜歡你的……是真的喜歡你的!我只是……容浩官!」
他沒聽到她說完,他或許連她喜歡他這句話也沒聽到就昏了過去……
「常姐姐,他們來自大清朝,是嗎?」
秦湘還是問了,一句話驚動了常浣星的沉思,錯愕的眼眸充滿著莫名的慌亂,她幽幽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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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帕銀行總裁路伊薩因綁架罪名被捕,警方及美國情報局的污點證人阿普斯出庭作證,提出路伊薩與意大利西西里島黑手黨家族淵源證據,舉世嘩然……
「路伊薩被送入獄了。」沈玉將報紙的頭條新聞遞給容浩官。
「可是關於你中彈且彈頭上有劇毒一事隻字未提,裡頭提得最多的人名是美國情報局掃黑組組長卡爾·湯姆生,國際各大報都對他此次順利破獲意大利黑手黨最大支派及生擒路伊薩而讚譽有加。」
容浩官只看了一眼,便把報紙丟在一旁,「這個什麼卡爾的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倒挺會揀現成的便宜。」
「據報載,他已經進行這項情報搜證工作很久了,而且掌握的資料來源不只西西里島,可能包括整個意大利。現在整個意大利政壇人人自危,怕自己不小心也被歸類成黑手黨的一員——」
「沈玉,你活在這個時空裡似乎越來越像那麼一回事了。」容浩官嘲弄地一笑,懶洋洋地伸伸腿。
不管兩百多年前的大清朝或現在的意大利,沈玉似乎永遠都可以對政權時事分析得頭頭是道,像是生來就是吃這行飯的。而他,堂堂恭親王府小貝勒,成天想的只是遊山玩水,對那些爭權奪利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聽一會就想打瞌睡。
「貝勒爺,這其中必有蹊蹺,有人想要瞞天過海,獨攬功績,甚者,貝勒爺替常姑娘擋的這一槍……」
「如何?」容浩官凝起了眉。
「路伊薩的私人住處被保護得可謂密不透風,我是利用輕功才得以輕易進入,但平常人卻不行。就算是這個世界裡最頂尖的殺手,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破壞路伊薩別墅的安全防護系統,並潛入裡頭開那一槍——」
「不就是他了?」容浩官再度拿起報紙,「阿普斯,這個出庭作證的警方及美國情報局的污點證人,當時他在場吧?」
警方及美國情報局的污點證人,卻是路伊薩身邊最得力的助手,等於是叛徒,不過,他為什麼要殺常浣星?
「他在場,不過已經被我綁在門柱上。」
「喔?那屋裡還有誰?」
沈玉一笑,「屋裡沒別人,不過有一個在院裡打掃的老翁。」
容浩官悠悠地抬起頭來看著他,「你和那個老翁可打過照面了?」
「有。」
「哈。」容浩官一笑,感覺到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沈玉有一個天大的本領,那就是只要正式打過照面的人一定是過目不忘,就算易容也難逃他的法眼。
「我想去會一會卡爾·湯姆生。」
「好啊,不過,這裡像個死人待的地方,也待了好些天了,我想馬上出去。」
皺起眉,沈玉一臉的不贊同,「貝勒爺,你的傷還得觀察兩三天。
「我自己可以打通血脈把殘餘的毒素逼出,根本不需要這些庸醫。」若不是靠自己自保的功夫,那他這條命早沒了。
「可是——」
「別用這裡的醫學發達那樣的鬼話來說服我。」他待在這個世界裡兩個多月的結論是——還是他的大清朝好。
沒有汽車,沒有飛機,沒有槍彈,沒有電視、冷氣……卻有看不完的好山好水好空氣,那兒真是個人間仙境呢。
「不是,是常姑娘她人還在門外,你現在若出去一定會遇到她。」
「她還在?從昨兒到現在?」
沈玉輕咳一聲,點點頭,「是這樣沒錯。」
容浩官一愣,接著一雙利眸掃向他,「你為什麼不趕她走?」
算起來,她不就整整待在外頭三十幾個小時了?老天!她吃飯了嗎?睡覺了嗎?餓了嗎?困了嗎?那個傻丫頭……
不是說不在意他,不要他粘著她嗎?他放她自由,她反而像個小笨瓜似的在門外守著他……
「除非貝勒爺允許我打昏她然後把她綁走,否則我看這世上沒有人可以趕走她,除了貝勒爺你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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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天一夜,身體僵硬了,心,也快化為冰了,常浣星就這樣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眸子的焦點落在長廊窗口外的一樹枝幹上,看著小鳥飛來又走,走了又飛回來,看著天空變黑又變白,看那穿梭在園中的小貓,靜悄悄地躍過每一間病房的屋頂,再輕靈地跳下。看得眼睛倦了,身體倦了,視線竟變得模糊……
「你這個大笨蛋,我以為你很聰明,卻只會呆呆地坐在這裡哭。」凝著眉,容浩官伸出手抹去她的淚。
踏出病房後本從另一頭欲離開,但他怕她真的會一直這樣笨笨地守下去,連病房裡的人都走光了都不曉得。
她瘦了,冷冰冰的面容上添了更多的蒼白與無助……才這麼幾天的光景,一隻本來帶著利爪的貓不再張牙舞爪了,只能睜著楚楚的雙眸望著他,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她,眼花了嗎?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誰呢?她竟然把人家看成了容浩官……
常浣星不住地眨眨眼想將眼前的幻影錯覺給去除,淚卻落在對方的掌心上,讓淚洗得清明的眸子越發雪亮了。眼前的人不是容浩官會是誰呢?
不是錯覺,也不是幻影,他正站在她的面前擔憂不已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