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想回去,可不可以?」秦諾昂的眼中似乎閃過一抹沉痛。
「大哥……」
「好、好,」他還真拿他這唯一的妹妹沒轍,「你家在什麼地方?我送你回去。」
「謝謝。」秦諾昂念了一個住址。
聞隨風二話不說地捉住她的手臂便使用瞬間移動。
她沒來得及再說什麼,便發覺四周的景物似乎在改變,才一眨眼的時間,自己就已經置身在彷彿離開了將近一世紀那麼久的家裡頭了。
環視家裡再熟悉不過的擺設,秦諾昂阻止不了一陣淚意襲上眼眶,視線頓時變得模糊不清。
爸和媽呢?眨了眨眼睛,淚水就這麼無止境地奔洩而出,恣意地在她臉上肆虐,而她依舊不曾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只是任由淚不停地湧出。
「諾昂,你別哭。」聞畫月的眼眶微微發紅,看見她落淚,自己仿拂也感染了悲傷的氣息。「你不是回來見你父母的嗎?」
她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深吸了一口氣舉步走向樓梯。
聞隨風和畫月則留在樓下。
「大哥,難道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聞隨風只能以歎氣來回答。
秦諾昂爬上二樓,走向她父母的臥室,每走一步她的心也越往下沉,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的腳步終於停下來,停在一個房間外卻遲遲沒有抬起手敲門的意思,她仍在猶豫。
驀地,隱隱約約聽見了有人交談的聲音,是聞隨風和畫月嗎?她凝神細聽了一下,卻發現聲音是自房間內傳出來的。
爸和媽還沒睡嗎?都已經三點半了。
秦諾昂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後才抬手敲門。叩叩。」
門內低低的交談聲倏地中斷。
等了許久,依舊沒有人來開門,她只好又敲了一次門,「叩叩。」
房門忽地打開來。
秦諾昂激動不已地道:「爸、媽,我回……來了。」她的聲音仍微微發抖。
「小昂,你……」秦義南說不出話來, 「真的……是你,我們以為……」
雙眼紅腫的楊彩燕一把抱住失而復得的女兒,「每個人都說你已經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原以為眼淚都已經流乾了,這會兒卻又像河水氾濫似地止不住抱住女兒溫熱的身體,她才能令自己相信這不是幻覺。
「對不起,我讓你們擔心了。」
秦義南也禁不住老淚縱橫。「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有一度他幾乎以為女兒是真的離開他們了。
「小昂,你一定餓了吧?」楊彩燕倏地道。「媽去煮碗麵給你吃。」
「媽,我不餓。」突然之間,她更無法開口提起那件事了,但是又不能不說。遲疑了許久,她才鼓起莫大的勇氣道:「爸、媽,我待會兒就要走了。」
「走?!為什麼要走?」他們異口同聲地問,才放下的心又吊得老高。
事情都已經開了頭,她當然得一鼓作氣地把一切說出來,「其實在我跌下山谷的那個時候就應該死去了,只是碰巧……」
「你在說什麼啊?別再說什麼死不死的。」楊彩燕極度敏感地打斷她的話。
秦義南則是一臉疑問地看著她。
「只是碰巧遇上了空間扭曲而闖進魔谷去,我在那裡待了兩個多星期……」秦諾昂將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一一說清楚。
「小昂,你……沒事吧?」他憂心忡忡地問。自己一個好好的女兒怎麼會……
「媽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生來治好你的病。」楊彩燕的淚又滑下。
「爸、媽,我說的全是事實,」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樓下有兩個陪我回來的人,他們就是魔谷的人。」
秦義南半信半疑地走出房間,自二樓的走廊上探頭朝樓下客廳看去,如女兒所說的,他正是瞧見了兩個人,兩個漂亮得不像話的人,他又走回房間,無言地朝妻子點了下頭。
秦諾昂又繼續說:「現在我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第一就是再死一次,回冥府去報到……」
「第二呢?」他們不約而同地又同時開口說,他們都不想再一次失去女兒。
「第二就是找個身體讓我借身還魂,如此才能延續我的生命。」可是,她不想活得不像自己。「冥王只給了我五天去尋找。」
「除了這兩條路以外,沒有第三個選擇了嗎?」那兩條路都不盡如人意啊!
「沒有。」她也希望有。
秦義南和楊彩燕相視一眼,彼此的心意在眼神中表露無遺。
「那麼你就趕緊找個合意的身體吧!」他再肯定不過地說。
「是啊,五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楊彩燕附和道。
雖然這表示小昂將會以另一個陌生的身體活下去,但是至少她還活著,即使樣子改變了,她依然是他們的女兒,但是,她若選擇死亡,他們今生將永遠無法再見到她了。
「可是……」秦諾昂迷惘了。她真的應該「借身」活下去嗎?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無法想像以後每天早上醒來,在鏡子裡看見一張陌生的臉孔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適應?或許她一輩子也沒有辦法習慣另一張臉、另一個身體,更別提父親和母親的感受了。
「小昂,你該不會是……」秦義南似乎有瞧出一些端倪來了,但是他希望事實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
「爸,我不知道……」她真的無法抉擇,也說不出口,她無法面對他們。況且她自己也割捨不掉人世間的一切——親情、友情還有她未曾經歷過的愛情。
楊彩燕伸手拉住秦諾昂,「小昂,你不能夠就這樣拋下我和你爸爸兩個人。」她絕對無法忍受再一次失去女兒的感覺,她會瘋掉的。
秦諾昂為難地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我……」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皆大歡喜?此刻她的思緒亂成一團無從整理起。
似乎每個人都希望她「借身」繼續活下去,那……天遙他呢?沒來由得,她就是想到了他。他是不是也會贊成她「借身」?她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