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月兒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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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不,他不是這種人。」月兒用力搖頭,一臉嚴肅。「他雖然冷血又沒種,但我可以保證,他絕不是那種會出賣人的王八羔子。」

  後方傳來低沈的笑聲。

  那人穿著華麗,長得一派斯文,神情卻跟秦不換有些神似,溫文儒雅,卻又高深莫測。

  「秦兄,她這是在替你說話嗎?」他莞爾的問道,挽袖斟酒,打量著月兒。

  秦不換懶懶的挑眉,沒有回答,仰頭喝乾杯裡的好酒。

  「喂,你又是誰?」月兒皺著眉頭,瞪著那個陌生男人。

  那人站了起來,拱手作揖。

  「在下范封桐,是臨海鎮的巡官,負責維持此地治安,緝拿海賊。」他徐徐說道,對著月兒直笑,視線掃過她後方的娘子軍。「有時,也緝拿那些一販售私鹽的人們。」

  女人們倒抽一口氣,同時後退三大步,要不是心裡還惦記著親人,鐵定已經拔腿開溜。

  浣紗江以南,范封桐的名字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書香門第出生,卻到臨海鎮當了巡官,三年之內,就將猖獗無比的海盜,治得服服貼貼的。傳說中,他甚至還曾率領軍隊,跟海盜打過幾場海戰。

  別的不提,鳳陽村的男丁們,就是被他派人給逮住的。

  「這裡的事是你負責的?」月兒不知死活,雙手插在腰上,睨著范封桐。既然劫獄的事都鬧開了,她也懶得低調行事,索性大方一點,向巡官討人。

  最多就是得罪了這男人,大夥兒全進牢裡去團圓嘛!

  范封桐微微一笑,點了個頭。

  「那麼,他們人呢?」她開門見山的問。

  「兩個時辰前,已經全部釋放了。」

  「放了?」圓圓的眼珠子,差點沒跌出來。

  范封桐又倒了一杯酒,看向秦不換。「秦兄跟我長談了幾日,還提出絕妙主意,言明鳳陽村人不需再販賣私鹽為生。府衙少了個差事,朝廷多了稅收,我為何不放人?」

  女人們面面相靦,老婆婆首先打破沈默,走上前來。

  「不賣私鹽,我們還能靠什麼?鳳陽村都是丘陵,種不出莊稼的。」

  「不種莊稼。」秦不換開口。

  月兒伸出手,戳著他的胸口。「那麼,你是要他們喝西北風嗎?!」

  「可以改種其他的作物。」他懶懶的說道,黑眸中有精光一閃而逝。

  「那你倒是說說,丘陵地上,能種出啥東西來?」

  他薄唇一掀,只說了一個字。

  「茶。」

  四周陷入沈默。

  「茶?」月兒眨著眼睛,反覆咀嚼這答案。

  要是能種出茶來,的確能解決鳳陽村的困境。種茶的利潤,可比種稻豐厚得多。

  范封桐耐心的解釋。「秦兄都安排好了,他讓人去鳳陽村瞧過,確定那兒的氣候、土壤都適合種茶,還寫了信去北方,買了茶種、請了茶師。」

  現場的氣氛為之一鬆,女人們心花怒放,低聲討論著,全都不敢置信,整村的人,竟能脫離私鹽販子的命運,安樂的回去種茶。要是真能順利種出茶來,往後肯定是衣食無虞了。

  范封桐又斟滿一杯酒,緩緩站起身來。

  「你可是欠下我一個人情,改日千萬記得要還。」他看著秦不換,將美酒一飲而盡,而後撩袍走向門口。

  不知何時,門前早擠滿了官兵,一字排開,畢恭畢敬的等著迎接范封桐。

  月兒將一切看在眼裡,偷偷吁了口氣。

  老天!瞧那軍容嚴謹的模樣,這些官兵肯定不好應付。要不是有秦不換暗中打理,別說劫獄了,她們只怕連大門都進不來。

  范封桐前腳才一走,鳳陽村的女人們就歡呼起來了,她們相互擁抱,握著彼此的手,興高采烈的談論著。

  「他為什麼肯聽你的?」月兒發問。

  「弭平了鳳陽村的私鹽生意,對他有好處。」

  月兒搖搖頭,眉頭還是蹙著。「但你跟他素不相識,他沒理由聽你的建議。」

  「我們認識。」他淡淡說了一句。

  「啊,你們是朋友?」

  秦不換似笑非笑,既沒承認,也沒有否認。

  「是你要他放人的?」這點總能確定了吧!

  「這件事,本就可大可小,我只是剛好施了點力道,找了個方法,好讓他一勞永逸。」他放下酒杯,也站了起來。

  月兒扯住他的袖子,不肯讓他離開。

  「結果,你也是想幫忙嘛!」這傢伙還要裝腔作勢呢,說穿了,還不是跟她一樣,想出一份心力。

  秦不換聳肩。「只是件小事。」

  她咬著紅唇,陷入沈默,雙手捏成小拳頭,頭一次看清兩人之間的不同。

  不!秦不換完全說反了。她做的才是小事,而他所做的,則是不折不扣的大事。

  她衝動行事,只顧著想把人救出來;而他卻深謀遠慮,還為鳳陽村人找了條生路。難怪舞衣夫人會放心,將這事交給他處理,他不是按兵不動,而是審慎行事,一出手就能漂亮的解決問題。

  瞧,他不只提出方法呢!還買了茶種、請了茶師,為那些人設想得格外周到。這麼看來,他其實也不壞,她先前指控他冷血無情,反倒是誤會他了。

  想著想著,她又有些生氣了。

  「你心裡有主意,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嘟著紅唇。

  秦不換挑眉,沒有回答。

  「喂。」她警告的喊了一聲。

  「嗯?」他仍是挑眉。

  「不要在心裡罵我笨。」她認得那個眼神!

  這回,他倒是笑了。「你很敏銳。」

  敏銳?!不是說她很聰明,或是慧黠什麼的?而是敏銳?

  「你的意思是,我猜對了?」她瞪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伸出手指,又想去戳他的胸膛。

  這回,白嫩的指沒碰著目標,只前進到了一半,就被攔截。

  秦不換沒有開口,只是低下頭來,用高深莫測的視線瞅著她,兩人的額頭幾乎要碰在一塊兒。

  優雅有力的男性大掌,牢牢的握住她的手。熱燙粗糙的觸感,從手背上傳了過來,他的力量很強大,幾乎是不可動搖的,也顯示出她的軟弱,這樣的感覺,令她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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