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塞恩就是要他再出手救那群他恨之人骨的風族人。
「好吧!塞恩,我就任你帶著你的火炎令暫時接管洛特城,帶領宮內所有的御醫,除了布洛留下。洛特那邊就交給你全權處理,直到疫情控制住,你再回來覆命。」
烈火簡潔地下達命令。布洛是赤焰城內首席的御醫,留下他是因為馥柔兒需要他的醫治;
「是的。王。」
塞恩雖然應答著,臉上卻露出幾絲游移。
「還不快去?」
見塞恩還伏在地上,烈火感到不解。
「王……」塞恩支吾著,失去一貫從容的態度。天曉得,他實在是有天大的難言之隱。
「還有什麼事?」
「火炎令……三天前,我把火炎令交給馥柔兒。」
硬著頭皮,塞恩不得不從實招供。
「什麼?」
對於塞恩的擅作主張,烈火已經不怎麼覺得驚奇了,只是他不曉得塞恩竟玩得有點走火人魔。
烈火回望馥柔兒,發現她腰間正露出一小截紅色令牌的光端,烈火迅速將火炎令抽出。
塞恩知道這下完了,他就是有再強的第六感,也想不到厄運會這麼快就落到他頭上。
「先去把事情辦好,回來的時候所有的賬我再跟你一起算。」
這已經是天大的通融了!接下王丟來的火炎令,塞恩馬上落荒而逃地退出烈火的寢宮。
★ ★ ★
「王,恕臣直言,我們應當立即將該名女奴移往奴僕居住的北城。以王的尊貴,實在不宜讓此女留在這裡;更何況沙毒是種可怕的傳染病,萬一王被傳染了,那……」
御醫布洛取來湯藥,在檢視過馥柔兒的情況後,他語重心長地向烈火提出建言。
「先別多說,把藥給她喝了吧!」
沙毒曾經是沙漠中人人聞之喪膽的疾病。烈火的父親——火族前任的國王就是在八年前出巡的途中染上沙毒過世的。
自此,烈火即大肆延攬群醫,在赤焰城內組織了一個可說是冥界中實力、醫術最堅強的御醫群,開始致力於對沙毒的研究。八年下來也算努力有成,面對頑強的沙毒惡疾雖沒有絕對救治的妙方,但至少對於輕微的病症患者治癒率相當高;也就是說,火族的御醫們已經掌握了扼止沙毒擴散的方法。
雖然至今只要一有沙毒的疫情傳出,仍會有一些重症病患喪命,但至少不像以前每每都有上百上千百姓死於沙毒,王室還必須被迫燒燬整個部落來斷絕沙毒的蔓延。
「王,她現在的惰況根本無法吞……」
布洛已經連續嘗試數次,馥柔兒還是一味地把喂到嘴裡的湯藥吐了出來。
「把藥放下,你先退下,吩咐幾名侍女在外頭候著。」
「可是……王,您……實在是不能把她留下,您不能冒著被傳染的危險將她留在您的寢宮。這名女子只不過是個身份卑賤、微不足道的女奴。」
布洛仍堅守著為人臣子的職責,讓王冒這等風險實在是太不適宜了。
「住口!我命令你退下你沒聽見嗎?下去之後別忘了準備其他的湯藥。」
烈火暴躁而強硬的口氣立即斥退了寢宮內所有的人,面對著被高熱及病魔折魔得奄奄一息的馥柔兒,他的心竟波濤洶湧地起伏者,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這種感覺,甚至對於將他強留在自己寢宮而斥退忠諫的布洛這樣的舉措,他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於是,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在心中說服自己。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為身為火族之王的他自從父王因染上抄毒被奪走寶貴生命之後,他就不願見到有人因沙毒而亡的事再度重演使然。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端起藥汁,烈火仰頭含了一大口,扶起馥柔兒的頸,然後以口就口,一點一滴地將湯藥全餵進她的口中。
喂完了藥汁之後,烈火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只要馥柔兒能吞下這些藥,或許她就還有一線生機。
她會活下來的,她一定熬得過去的。
朦朧的倦意裡,烈火伴著床畔,枕著這股意念而沉沉地睡去。
★ ★ ★
「布洛,怎麼樣?」
布洛從床側退開,幾個待女正手忙腳亂地清理著馥柔兒吐出來的穢物。
守了一整夜的烈火沉著一張怒容,他不信天神能.如此任易地奪走一個人的性命。
「王,依臣看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灌下去的藥她又全數吐了出來,這高熱也已經是第二天了,恐怕……」
「我不是說過,不許有什麼恐怕!」
烈火的胸口一陣刺痛,彷彿有一口氣堵在心口教人窒息難受。
「王,您是知道的,雖然我們現在已經可以控制沙毒的疫情,但是,對染病的重症病患仍是束手無策的。」
布洛不得不實話實說,眼前這名女子是熬不過今天的。
「都退下吧!」
烈火重重地歎口氣,宛如戰敗似的揮揮手。
「王——」
布洛還想說什麼,但烈火臉上肅穆、堅定且不容截駁斥的表情讓他將話又嚥了回去,悄然地退下。
「熱……好熱……」
床榻忽而傳來一聲聲如蚊吶般細細地低吟,神志陷入昏亂的馥柔兒痛苦地扭動著身體,濃濁地喘著氣。
「馥柔兒——」
烈火拍著那雙燙紅的臉頰,只想將她喚醒。
「火……火……我好……熱……」
「該死,你醒醒!你聽見沒,我已經下過令,不准你死,你死了,我會要所有風族人一起陪葬的!」
烈火的話似乎起了些許的作用,馥柔兒微微地睜開雙眼,那雙紫瞳在迷濛間漾著一泓稍縱即逝的清澈。
「王……王……」
「為了你的族人我命令你撐下去,不准放棄,更不準死。」
烈火的口氣飽含著他一貫言出必行的冷冽。如果她敢死在自己面前,他絕不會心軟,必是要那些風族人一起償命的。
「不……王……求求您……救……」
也不知道馥柔兒這是囈語,還是意識已經回復,此時此刻,她竟然還有心掛念著她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