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斷告訴自己,並伸出手努力推開他的胸膛,但在心底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非但不排斥與他共乘一騎,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喜悅……老天!怎麼會這樣,難道見了短短兩次面,她就莫名其妙喜歡上他了?
呃……好像是吧,如果不是喜歡他的話,她實在無法解釋自己不尋常的心情。
「怎麼了?不舒服麼?」察覺到她的動作,耶律翰雲體貼地放開她,右手牽動馬韁,彷彿在催馬前行,深邃的眼眸,卻始終鎖住面前的她。
「我……好悶……」感受到他目光的熾熱,她垂眸望向地面,體內的血液卻在不停奔騰,宛若脫韁的野馬,急欲從她的血管中破出……
日落時分,一行人回到上京城,葉小葳漸漸從複雜紛亂的心緒中清醒過來。她到大遼是來找哥哥的,她不想捲入和契丹人拉扯不清的感情糾葛中!
前方的街道漸漸熱鬧起來,葉小葳做了幾個深呼吸,覺得自己可以和耶律翰雲正常應對了,這才抬起頭。沒想到剛一抬頭,正好對上耶律翰雲那張極具個性的俊臉,無措的她又重新跌入一片深潭中,幾乎無法呼吸。
「放鬆點,馬上就到王府了。」耶律翰雲看出她的緊張,出聲安慰。
他帶著手下一進城,就將賀娟兒交給早就得到消息、守候在城門口的丞相府家人,並婉言謝絕了賀丞相邀他去丞相府共用晚膳的好意。
對於這樣的結果賀娟兒自然不滿意,小嘴噘得簡直可以掛油瓶,但耶律翰雲只當沒瞧見,帶著葉小葳直接返回南院大王府。
還沒等他跨進南院大王府的門,他就聽見家裡出奇的熱鬧。
原來他派去丞相府報信的手下,覺得主子幹了這麼大一件好事,王爺不知道太可惜了,竟然自作主張跑回王府報喜。
南院大王耶律良聞之喜出望外,身體一下子好了許多,吩咐家人在府裡擺下慶功宴,搞得剛進門的耶律翰雲哭笑不得。
且不說他對這種亂哄哄的熱鬧向來沒興趣,單就賀娟兒被綁架而言,到底是怎麼回事都還沒弄清楚,父王現在就開始大肆慶祝,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但看著父親一改前些日子的萎靡,容光煥發地指揮下人忙東忙西,他也只好將已經到嘴邊的話全都吞回肚子裡。
等酒席擺上,大家全落座了,耶律翰雲這才發現,家人都到齊了,唯獨少了大哥。
這是怎麼回事?耶律翰雲不覺奇怪起來。按大哥的為人,就算對他意見再多,也都藏在心底,表面上還是會給他面子的啊!
「翰海他病了,」看出他的疑問,耶律良笑瞇瞇地向他解釋。「可能是昨天天氣太涼,他不但發起高燒,還說夢話,我正讓下人在厲裡伺候著呢!」
聽到這樣的答案,耶律翰雲心中更加奇怪。大哥是練武之人,身體向來極好,怎會如此弱不禁風?況且昨天大哥屋子裡很晚都還點著燈呢?
想到昨晚,耶律翰雲不由得將目光投向沉默不語,坐在父親身旁的繼母察月恭身上。
關於那兩條項鏈,他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問一問繼母呢?
第六章
晚宴過後,耶律翰雲並沒有馬上回房,而是轉道去了大哥住的個思居。個思居內的僕人見到他都吃了一驚,顯然沒料到與大公子關係冷淡的二公子會來探病。
「大哥他怎麼病得這麼重?」
看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大哥,耶律翰雲不由得一愣。先前聽父親說得輕鬆,他還以為大哥只是生了點小病,但轉念一想,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由,大哥生性好強,準是生了病也不願讓家人知道。
果不其然,就聽房中伺候的僕人說:「二公子,我們主子的脾氣您也知道,他不願讓大家擔心,我們這些下人也不敢多嘴。」
耶律翰雲若有所思地將目光停在床上問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生病的?」
「我們也說不清楚,反正今天早上進屋時主子就燒得厲害,時昏時醒,喝了藥也不見好,剛剛又昏了過去,大夫說是這風寒入侵,需要慢慢調養,急不得的。」一個身穿藍衣的小廝躬著身子回答。
「那昨晚他怎麼樣?」耶律翰雲想了想又問。
小廝低頭尋思了片刻。「回二公子,昨晚主子一切如常,很早就寢了,並無半點異樣。」
耶律翰雲點點頭沒有再問,交代了幾句後便離開了個思居,他知道,如果大哥醒來,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大概就是他吧!
夜風吹來,樹影搖動,月光透過厚重的雲層,投在地面的殘雪上,那景象竟有幾分淒涼。
耶律翰雲讓跟在身後的隨從先回去休息,自己沿著青石鋪成的細長甬道,走走停停。
每當思考重要問題的時候,他總有這樣的習慣,在寒風中讓自己的頭腦保持清明和冷靜。
事實上,對於這一天看起來錯綜複雜的種種遭遇,他已大致有了眉目,但有幾個地方,他卻怎麼也想不通,比方說——
那個神秘的殺人者為什麼會去那間小廟?
小廟中為何會有那條項鏈?
那條項鏈的出現是巧合,還是和這件事有所關聯?
因為沒有恰當的機會,他在晚宴時並沒有向繼母察月恭提起有關項鏈的事,但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些事情之間,必定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繫。
究竟是什麼樣的聯繫呢?耶律翰雲仰頭望向天空,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頭緒,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先休息吧!忙了一天也累了,說不定等明天問過繼母,所有的問題就迎刀而解了,他也不用一個人在這兒冥思苦想。
夜色深沉,耶律翰雲踏著細碎的月光往自己住的院落走去,沒想到途中居然走岔了路。原來久不在家,有幾座庭院的格式改動過他都不知道。
他自嘲地笑了笑,乾脆躍上屋頂,卻意外的發現,自己院落廂房裡的燈居然還亮著。
小葳怎麼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