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是遲遲提不起勇氣對他表明心意啊!
「好了,再胡鬧下去,我看房子都讓你給拆了!」這話並不誇張,柳蝶蘇絕絕對對有能耐做到!瀚阿調侃著她,反而對於蘭桂緊張的模樣無所回應,好似真的沒發現她對他所流露出的過度關心。
「你還敢說--」柳蝶蘇怒氣沖沖地捲起衣袖,就要撲上瀚阿『決一死戰』之際,身邊卻聽見幾聲低低的竊笑—
「你是誰?」循著聲音來源,柳蝶蘇在門邊看見一個穿著漢人服飾的男子--唔,他好蒼白,這是柳蝶蘇對他的第一印象。
「別理我,你們大可繼續。」男人挑挑眉,笑得像場春天裡的細雨。
柳蝶蘇看著他竟有些傻眼了……
哪有一個男人會這麼笑的?他,究竟是誰啊?
她敢打包票她沒見過這個人,否則,她一定會記得才對!
「顏兄見笑了,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釀酒高手,蝶蘇,而這位是蘭姑娘。」瀚阿這才替他們介紹著彼此。
「蝶蘇、蘭姑娘,顏兄是中士來的貴客,打算在咱們這兒定居,而他現下還在尋找適合的住所,你們若覺得哪處還不錯,可以推薦給顏兄參考。」
收起嬉鬧的心情,瀚阿總算提出正題。
「幸會,蘭姑娘,我是顏雲飛。」他朝蘭桂點點頭,繼而才望向柳蝶蘇,「久仰大名,蝶蘇。」
他的嗓音醇厚得像罈老酒,柳蝶蘇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下,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是這般好聽。
但是他眼神裡閃爍著某些怪異的光芒,又讓她感到噁心!
「哼。」就算這人不好招惹,柳蝶蘇也打定主意不給他好臉色瞧。
他剛才還笑她!
而且,好奇怪喔,為什麼他叫蘭桂「蘭姑娘」,卻直呼她的名諱?
她又與他不相熟!
「顏公子想長住城中?」既是瀚阿的貴客,蘭桂自然也不會怠慢,身為大家閨秀的典範在此刻展露無遺。
「嗯。」顏雲飛輕應了聲,目光仍兜在柳蝶蘇身上轉。
「對了,顏兄,你的同伴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人影了?」
「雷有事待辦。」簡潔有力地回答,顏雲飛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瀚阿,我想到一個地方還不錯,不知你們覺得如何就是了。」蘭桂認真思考了會兒,提出意見:「舊時柳家大宅,距離市城也不很遠,顏公子也許會喜歡那裡。」柳家附近的整座山頭,今為公家所有,只要出資把它買下,稍加整理後,倒也體面。
「說的有道理,我怎麼把它給忘了!」瀚阿高興地槌了下桌面,回過頭對顏雲飛說:「如果顏兄有興趣的話,午後小弟就帶你過去看一看吧!」
「麻煩你了。」
「哼,你買得起嗎?這可不是三兩五兩的小錢!」憑他也想住進柳家大宅!?顏雲飛,柳蝶蘇愈看他愈不順眼!
「顏某雖不才,但祖上積德,家中還算稍有資產,買幢遮風避雨的住所,倒還不成問題。」緩步走至她面前,顏雲飛高大的身軀無形中威脅著她。「不然,蝶蘇你有更好的意見?」
「哼哼。」加重了表明不屑的鼻音,她根本懶得向他解釋。
她想要說什麼話,全憑她高興—關他啥事?況且顏雲飛現在站在她的地盤上,他不可一世個什麼勁呀?
「蝶蘇,你怎麼……」眼看這僵局有一觸即發之勢,瀚阿趕緊出面打圓場。
然顏雲飛卻在此時極不協調地大笑出聲,惹得瀚阿和蘭桂面面相覷,如墜五里霧之中——
他不是應該生氣嗎?
「哈哈哈,蝶蘇,我欣賞你。」坦率道出自己對柳蝶蘇的另眼相看,顏雲飛有著出乎眾人意料的反應。
「誰希罕你的欣賞!」被他望得有些發窘,柳蝶蘇重重踢翻一張座椅,很是挑釁地步出大門,留下瀚阿與蘭桂尷尬的愣在原地,一時半刻都開不了口。
「顏公子,阿蘇就這性子,她沒有惡意的,請您海涵了。」
「是呀,顏兄,其實蝶蘇的心地很善良,唐突了你,可能……可能是她不太習慣與陌生人接觸吧!」這種說法怕不笑掉人家的大牙?柳蝶蘇好像不是這種人耶!瀚阿自己說的都好心虛。
「無礙,」凝視著她遠去的背影,顏雲飛興致昂然地問:「這酒,真是她親自釀製而成?」
不必飲上一口,他光由杯中剩餘的酒色、氣味,就能判別出這壺酒的優劣。
「醇碧」由綠豆釀製而成,味貴醞厚而碧,柳蝶蘇並非漢人,卻把醇碧這種宋代的酒釀得毫無缺點可挑剔,誠屬難得。
「當然!蝶蘇對酒極有研究,不論找得出、找不出名號的好酒,她都通曉。」說到柳蝶蘇的這項特殊技藝,瀚阿可就深深為她感到驕傲了。「顏兄不是對酒也很有興趣嗎?等到你安頓好之後,我再請蝶蘇釀壇上等美酒,算是替你接風洗塵。」
說得容易,但是看柳蝶蘇對顏雲飛莫名的厭惡,可就很難保證這個忙她肯幫羅!瀚阿也不敢期望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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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
「嗯。」突然出現庭中的青衣男子十分壯碩,但瞧他自屋簷上飛身而落的輕巧,便知此人必是練家子。「他們沒越山,應該往南走了。」
「總會碰上的,雷,那些人沒能達成心願,怎會罷手?」月明的三更天,大理的微風挾帶著濃濃花香襲人。這麼美好的時刻,他想,他會比較喜歡討論些別的話題,而非關爭鬥、殺戮。
偏偏雷似乎不這麼覺得。
「殺了這一批人,還是會有下一批人前來,我不以為你會想要那麼做。」
如果顏雲飛真的是江湖人士所謂嗜殺成性的邪魔,整個中土不可能到了今天還保持完整。
眾人總認為他有辦法毀滅一切,所以害怕他、畏懼他,必須除之而後快。然而,顏雲飛真有如此可怕?
不,他沒有。
雷奉師命守護著他成長,眼見他因特殊的身份、不凡的特質而遭人追殺、暗算,一路走來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心中不免大歎人心的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