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再次心照不宣地彼此對望,陳學廣咳了一下說:「今天的報紙沒送來。」
雨濃抬頭道:「怎麼可能沒送來?」
「送報生可能請假了。」陳學文正經地點頭。
「那小哥沙發下的東西是什麼?」雨濃指著對面陳學廣坐墊下露出的一截報紙。
頓時陳學廣的頭上挨了四拳,他火道:「幹嘛打我!!你們沙發下不是也有。」
雨濃起身阻止。「為什麼要把報紙藏起來?」她無法理解。
陳學文湊到雙胞胎弟弟的耳邊。「你為什麼不藏好?」
陳學廣用手肘頂他。「我怎麼知道?」他沒好氣的說。
陳學煌扶一下鏡框。「小雨,你先坐下,我們有話跟你說。」
「什麼事?」雨濃坐回母親身邊。
室內靜寂了幾秒,沒人回答。
「到底什麼事?」雨濃看了每個人一眼。「爸?」
陳父咳了一聲。「寶寶,是這樣子的,你不要太難過,其實還有一線希望,等你大哥打電話問過以後我們才能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所以你不要傷心。」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雨濃聽得一頭霧水,抓不到重點。「什麼?」她轉向母親。
陳母也不知該怎麼說。「就是……」
陳學聖身為家中長子,覺得有必要挺身而出,他懶懶的道:「學廣。」
「幹嘛!!」
「你露出的馬腳,你說。」
「為什麼?」他叫。
「其他人沒意見吧!」陳學聖環顧大夥兒一眼,所有人一致搖頭。
「哪有這種事?」他忿忿不平的叫道。
「小哥,你說啊!」雨濃點頭。
陳學廣懊惱地搔搔頭。「就是……」他衝口而出:「你落榜了。」
雨濃怔住,陳學廣則立刻挨了拳頭。
「不會說的委婉一點嗎?」陳學聖瞪他一眼。
「怎麼委婉?」他火大地一拳揮向大哥,坐在兩人中間的陳學煌攔住他的拳頭。
「幹嘛!」陳學煌也瞪他一眼。「要打架等會兒。」
「雨濃,你沒事吧?」陳父和陳母見女兒不發一語,不由得緊張起來。
陳學廣立即收回拳頭,傾身對妹妹說道:「還有希望的,你先別難過。」
「是啊!」這會兒所有人全圍在雨濃身邊安慰她。
「不是的,我有考上……」
「我們知道你很難相信,連我們也感到很意外。」陳學文拍拍雨濃的肩膀。
「我真的有……」
「我現在就打電話去問。」陳學聖截斷小妹的話。
「不是的……」雨濃咳了幾聲。
「著涼了嗎?」陳學聖一手拿著話筒,一手覆上小妹的額頭。
「大哥,我很好。」雨濃拉下他的手,不好意思說是他們的力道太重,拍得她想咳嗽。
陳學煌從衣架上拿起一件長襯衫披在雨濃身上。「小心,別感冒了。」
「二哥,現在是夏天耶!」雨濃拉下襯衫,「你們先聽我說好不好?大哥,你別打電話,我真的有考上——」
「寶寶,我們知道你很難相信,可是報紙上沒你的名字。」陳母說。
「是啊!我們看了好幾次。」陳父也道。
「那讓我先看看報紙。」雨濃說。
陳學廣抽出沙發下的報紙拿給妹妹。「你別難過。」他還不忘加句安慰的話。
雨濃攤開報紙找尋,其他人則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深怕她支撐不住,所有人都怕她受不了打擊,但是又不可能瞞她一輩子。
「明年再考一次也沒關係。」陳父說。
「是啊!」其他人一致點頭。
「不用了,爸。」雨濃搖頭,她將報紙遞到他面前,指著報紙。「我的名字在這裡。」
「陳雨濃」三個字倏地映入陳父眼中,他張大嘴,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其他人立刻也圍了上來。「在哪?」他們盯著報紙,無法置信地睜大眼,真的有「陳雨濃」三個字,可是他們方才怎麼會找不到呢?
而這時一旁的雨濃則難掩緊張的心情,不自覺地握緊雙拳,因為她知道他們會立刻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有考上就好,有考上就好。」陳父呵呵地笑著,隨即又各敲了四個兒子一拳。「你們怎麼找的?還說沒有。」
「等一下。」陳學煌搖了搖頭,他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那不是小雨的名字。」
「怎麼會不是,你連寶寶的名字都不認得啦!」陳父瞪他一眼。「虧你還戴了眼鏡,是不是度數加深了?」
「那不是雨濃,只是和小妹同名同姓的人。」陳學聖也道。
「怎麼可能,哪有這麼巧的事。」陳母搖頭。
「那真的不是雨濃,因為上面那個陳雨濃考上的是北部大學。」陳學文坐回沙發上。
陳學廣緊接著道:「阿妹的志願卡上只填了南部大學。」
這下子陳家二老又再度睜大眼,趕緊又看個明白。「真的是北部的學校。」陳父喃喃道。
「那是我。」雨濃小聲道。
「那不是,你忘了志願卡是我們填的。」陳學聖揉揉小妹的頭髮。「別難過。」
雨濃的罪惡感更深了,不行,她再不快點解決這件事,她實在坐立難安,深吸口氣,她直接道:「志願卡我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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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沒有人開口說話。
雨濃緊張地攏過髮絲,小聲道:「我自己也填了一份,我交的是我那一份。」
「天啊!」陳母喃喃自語。
「學廣,是不是你跟小雨一起去繳志願卡的?」陳學煌透過鏡片瞄了小弟一眼。
「我怎麼知道會有這種事?」陳學廣喊冤。
「不可能發生的事又多了一件。」陳學文支手覆住額頭,誰會想到雨濃竟然換了志願卡。
陳父緊張的道:「寶寶,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不會是真的要上台北唸書吧!」
雨濃頷首道:「我從來沒有離開家獨自生活過,我想試試看,其實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柔弱。」
「台北很危險的,你一個人我們怎麼放心得下,還有你的身體——」
「媽。」雨濃握住母親的手。「我身體好的很,我至少有十年沒生過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