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ison。」他朝著一位助理說。「去幫俞小姐拿藥,然後送到我頂樓的休息室去。」
「不用,我……」
他打斷她的拒絕:「你應該好好休息,如果你現在回去工作,我會不放心。」
他的助理問也沒問就已經離開,淑筠發現自己別無選擇,因為鍾塏已經摟住她的肩朝另一台電梯走去。
「害不害怕再坐電梯?」他低下頭戲謔的問她。
她莞爾一笑,在他之前走入電梯。「怎麼會害怕呢?」
他臉上露出開朗的笑容。「看來你已經恢復正常,不用我再擔心。」
淑筠也不知道為什麼,從一開始見到他的緊張情緒正逐步舒緩,大概由於他看上去絲毫不介意他們過去的樣子,讓她放鬆心情了吧?她好像又回到四年前他們戀愛時的感覺……不!她暗地警告自己,絕對不能有這樣的想法!
「過會你吃完藥就在這裡休息一下。」他將她帶到頂樓的一間辦公室,打開旁邊一扇門。
她走進裡面,發現是一間設施齊全的臥室,豪華的緞面床罩突顯主人的貴氣,不過她並不太喜歡。
「這是上一任總裁的辦公室,還沒來得及重新裝修。」他有如可以看透她想法般的回答。
她嚇了一跳,轉頭看著他。「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笑得揶揄。「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有什麼想法都放在臉上。」
她噘噘嘴,最後露出燦爛的笑容。其實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輕易看穿她的思想——包括現在。這個想法讓她的臉上罩上烏雲,原本歡愉的情緒一下子全都飛走。
「又不舒服了?」他梭巡她臉上的神情。
「是。」她是覺得不太舒服,雖然呼吸順暢了,可是人卻虛弱的難受。
「鍾總。」助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立刻疾步而出。
淑筠再也支撐不住的坐在床沿,那半個小時對她來說簡直不可思議!她和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的人重逢,然後她很少發作的心臟病又來攪局,讓她神經衰弱,精神不振。最後又到他的休息室休息,而這個男人曾經和她步入過禮堂,被她當場拒絕。此刻,他卻好像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那些尷尬的事情,對她體貼入微的難以想像。
他當真不在乎過去的事?還是過了四年,他也發覺當初沒有娶她是一件好事?她記得他在這四年來,好像和許多女人都傳出過緋聞。她的心又隱隱作疼——但這一次不是因為病痛。
吃了他拿來的藥,她安靜的躺在床上休息,出乎她自己意料之外,她居然立刻就沉沉睡去,一點也不知道他站在床前望著她的睡顏許久,暗褐色的眼眸裡閃動著無法理解的光芒。
四年,他找了她四年。不管為了什麼,他心裡都有一個細小而堅定的聲音,要求他找到她!現在,他終於如願以償!他已經計畫了許久……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裡正燃燒著一團火焰,一團自從被她悔婚後就從未熄滅的火焰!
他全身繃緊,一種用言語無法形容的凜冽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凡是背叛他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她當然——也無法例外!
淑筠醒來的時候已是萬家燈火,從玻璃窗望出去,她可以看見遠處點點燈光。糟糕!她暗叫不妙,她居然睡到這個時候。匆匆整理自己的衣著,顧不得許多她就衝出房間,卻倏地停步,好奇的睜大眼睛。
鍾塏就站在落地窗前,手裡拿著一杯紅酒,背對著她,表情沉凝的眺望窗外的台北夜景。
他還是如四年前一樣英氣逼人,俊朗出色,有如刀刻的下巴顯示出異於常人的決心。微微上翹的眼眸則緩和了他臉部的冷硬,劍眉配上星目本就完美無缺,更別說他高挺的鼻子與均勻的顴骨,都有如藝術家手中的精品。她不覺看得癡了,沒有發現自己的影子早就映在玻璃上。
他輕揚眉毛,有趣的盯著她癡醉的表情,他的判斷果然是正確的,這些年她並沒有忘記他。但為什麼要在婚禮上讓他如此難堪?這些年,他不斷尋找原因,卻無法理出頭緒。
但不論是何理由,她都背棄了他對她的信任與愛,他第一次傾心愛上的女子,竟然在他的胸口插上一把尖刀,讓他生平第一次嘗到痛苦和絕望的滋味——還有被背叛的憤怒。
沒有人可以背叛他鍾塏後,不付出代價;沒有人可以讓他心痛到極點後,逃過責罰。當年的愛越是深刻,此刻他的怒火就越是高漲!
他不會輕易發怒,但也絕對不會饒過任何一個錯待他的人!他臉上僵硬的表情在瞬間到達至高點,可在剎那間又恢復了平靜和溫柔——讓人足以解除任何防備的溫柔。
「淑筠,感覺好一點了嗎?」他的聲音好聽的讓她雙頰滾燙,他很滿意她臉上因他而染上的紅霞。
她跨前一步,不知所措的揉著衣角,羞赧的垂下眼。「我很好。害你這麼晚還不能回去,真是抱歉。你為什麼不叫醒我呢?」
他優雅的轉過身,腳步如豹子般輕巧,聲音如酒般醇厚。「我寧願讓你多睡一會兒,好恢復體力。」
「我可以回家休息,我不能耽誤你的時間。」她因為他的靠近而聲音顫抖,他為什麼要用那樣專注的眼神看著她?害得她又一次覺得無法呼吸。
「不。」他撩起她一縷髮絲,纏繞在手指間。「我想請你去吃晚餐,現在時間剛剛好。」
她慌亂不堪,忘了回答,忘了一切,只能仰頭迷茫的看著他。
他輕輕笑出聲,胸膛因此而起伏不定。「淑筠,我發現你真的還和過去一樣,永遠這麼有趣。」
有趣?她哪裡有趣了?她不解的眼神投射在他笑容滿面的臉上,什麼事這麼好笑嗎?不過他笑起來一如記憶中的好看,柔和他面部的五官。
「走吧。」他自然的扶著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