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得路珈舞睡意全無。她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跳起來衝進浴室,故意侵吞吞地拖延時間,還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以發洩她的不滿。
「如果妳打算繼續拖時間到天黑,就沒魚可以釣了。」他又不疾不徐地補了一句,「還有,穿輕便點,我們是去戶外踏青,不是去參加時尚派對勾引有錢少爺,妳們女人那套化妝品和高跟鞋就可以省下。」
他嘲弄的語調令路珈舞恨得牙癢癢的,偏偏又無處發作,直到到了地下停車場,她才發現精采的還在後頭--
孫胥所謂的「交通工具」,居然是一台破破爛爛的野狼125。
「我們要騎摩托車去?!」她瞠目結舌。「為什麼不開車?」
「第一,為了掩人耳目。開車容易引起注意,妳總不希望被狗仔隊發現妳和陌生男子出遊,被拿來大作文章吧?」他幫她戴上安全帽。「第二,因為厲秉均喜歡騎摩托車兜風,妳最好先習慣一下:第三,因為我高興。還有問題嗎?」
她唯一的問題是,她根本無法想像厲秉均騎上野狼125的畫面。她乖乖地站著任他幫她調整安全帽帶,一面咕咕噥噥地發著牢騷。反正誤上賊船,她也只好認了,誰叫這是她自找的?自然只得把皮繃緊一點任人宰割了。
「你勒得好緊,我的下巴都不能動了。」她抱怨道。
「容我提醒妳,這可是妳的主意。」把她下巴的環扣拉緊之後,孫胥轉過頭去發動摩托車。
路珈舞小心翼翼地跨上後座,兩手抓住他身側的襯衫,他立即不顧她抗議地將她的手抓向前環住他的腰。
「妳最好抱緊,路小姐。妳可別小看這台車,它可以飆到時速一百八十公里,如果妳等一下跌個四腳朝天被狗仔隊拍到,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妳。」
她的回答是用頭去撞他的背,他的「回報」則是「呼」的一聲衝向前,害她差點沒滾下車去。
其實這還滿好玩的嘛。坐在摩托車後座,路珈舞抱著孫胥的腰,一面不住地東張西望,平常由於習慣開車,她幾乎未曾注意到兩旁林立的大樓或商店櫥窗,而現在,儘管時間已近中午,市區仍然車水馬龍。
瞧見那些塞在車陣中動彈不得的轎車,她突然很慶幸孫胥的決定是對的。
將摩托車加滿油,再悠閒地吃了個早午餐之後,他帶著她去買了釣竿和其它用具,跟釣魚用品店的老闆殺價又花了半個小時--也直到那時她才知道一根釣竿居然可以賣到好幾萬塊。
等孫胥將所有的工具搬上摩托車、朝目的地出發之後,已經是下午兩點的事了。車子逐漸遠離城市進入山區,馬路也由又寬又大轉為窄窄的雙向道路,隨著四周幾乎渺無人煙,路珈舞忍不住好奇地敲敲孫胥的安全帽。
「喂,我們要去什麼地方?」直到現在她才想到要問。
「去我們要釣魚的地方。」他的回答根本就是廢話。
她還想再問些什麼,車子已經彎進一條私人道路,在一扇雕花鐵門前停下。一位管理員模樣的中年男子探出頭來,孫胥只朝他揮了揮手,那扇鐵門便緩緩地開了。路珈舞的狐疑更深,瞧他這麼熟門熟路的,該不會有什麼不良企圖吧?
就算是也來不及了。車子再度往前拐了幾拐,在一幢花園別墅前停住。路珈舞跳下車,意外地發現這兒幅員遼闊,除了佔地幾公頃的大草原之外,房子的右前方還有一個人造湖泊,遠方還可以瞧見青翠的山巒起伏,美得令人屏息。
「嘩,這兒好棒。」她拿下安全帽,深吸了口山裡清新的空氣,忍不住綻開微笑。「偶爾來這兒做做森林浴,吸收芬多精也不錯嘛!」
「做森林浴是指有很多樹的地方,這裡並沒有樹。」他仍然皮笑肉不笑。「而且那是要清晨天沒亮時才有用,現在是中午出大太陽的時候,芬多精早蒸發光了。」
這傢伙根本是存心和她作對!她鼓起腮幫子,後來又決定暫且按捺。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你常來這裡?」她好奇地問。
「來過幾次。這是我一個朋友的私人產業,他買下這兒好幾年了,一直計畫將它改建成休閒農場,只不過還未付諸行動。」他開始卸下摩托車上的釣魚用具。
為了懲罰他對她不敬的態度,路珈舞決定站在一旁袖手旁觀,最好讓他手酸死好了。
到了湖畔,孫胥先是費了番功夫教她如何使用釣竿,又費了番唇舌讓她克服恐懼,用釣鉤穿過魚餌--天哪!那居然是活生生的蚯蚓。她原本想立刻收手不幹,後來想到一定會被他譏笑,所以還是硬著頭皮完成了這項壯舉。
步驟完成之後,他要她先戴上手套,然後教導她如何放線。只是,她都還沒站穩魚標便動了,幾秒鐘之後,孫胥幫她拉起一條肥滋滋的大魚。
「哈,我釣上了。」她樂極了,得意揚揚地向他炫耀。「這很簡單嘛,我還以為有多難呢。」
「別高興得太早,這只不過是運氣罷了。」孫胥瞥了她一眼,走到一旁去放置他的釣魚用具。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只要女人比他們強就說是運氣。」她不以為然地皺著鼻子,而後一個念頭浮了上來,她興致勃勃地建議道:「這樣吧,我們來比賽,看今天誰會釣上最多魚,怎麼樣?」
他抬起一眉。「妳真的要這麼做?」
「怎麼,你怕了?」
「我只是怕傷了妳的自尊心,釣魚可沒妳想的這麼容易。不過既然妳下了戰帖,我也只好奉陪到底。贏的人有什麼獎品?」
「獎品?」她想了一下,然後一拍胸脯。「你說了算。」
「這可是妳說的。」他朝她露出壞壞的笑容,逕自轉身走開了。那輕鬆自在的表情令她覺得有點可疑,她當時就該發現他的笑容有詐的!
而後是現在。路珈舞調整了一下頭上的夏威夷大草帽,瞇眼望向晴朗炎熱的天空。不止帽子,她的鼻樑上還架著一副大墨鏡,還用一條大毛巾將整個臉全包了起來,活像要去朝聖的回教徒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