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的行動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由皮包中拿出電話,屏幕上並沒有顯示號碼,她突然覺得一陣猶疑,但只一秒鐘,她又在心裡暗罵自己的神經緊張。
她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接起電話,「喂?」
「妳以為躲在角落裡,就沒有人看見妳嗎?」
話筒傳來直穿入腦的獰笑令她全身繃緊。
「妳等著,我會將妳那張漂亮臉蛋兒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讓妳再也無法用妳那張臉去誘惑男人……」
路珈舞頓覺嘴裡發乾,但她仍強自鎮定,「妳是誰?」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時候妳會求我大發慈悲,一刀了結妳的生命……」
她猛地按掉電話,感覺手心汗濕,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躍出胸膛,而當她發覺身旁有個人影一閃時,嚇得幾乎尖叫出聲。
「路小姐。」
她不知自己何時閉上眼睛,當她睜開來時,瞧見孫胥就站在她面前,釋然的感覺幾乎令她虛脫。
「是你。」她勉強擠出聲音,相信自己的臉色一定難看極了。
「我似乎嚇到了妳。」他端詳了她好一會兒後才說道。
「只差沒嚇破膽而已。」她努力恢復平穩的心跳。不同於那天的輕裝便服,紅色襯衫和西裝褲合身地套住他修長的身軀,將他俊朗的身形襯得極為出色,昏黃的燈光在他線條分明的臉龐投下一圈暗影,令他看來有些邪惡和……性感。
發現自己對他打量得太久了,路珈舞警覺地收回視線。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去哪裡弄來的邀請函?「我以為我警告過你不許跟著我!」
「這兒並不是只有妳能來。」孫胥仍然用那對深沉的目光打量著她。
她相信他一定看得出她的驚惶失措,或許剛才那一幕也被他全程目睹。
她把頭轉開,高傲地站起身,「那就好好享受吧,我先走一步。」
然而,她才走不到三步,孫胥慢條斯理的聲音遂由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懶洋洋的戲謔,「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的妳脾氣這麼大,路小姐。如果被那些愛慕妳的觀眾知道這一點,想必許多人會大失所望。」
路珈舞猛地旋身,見他的表情依然自若,眸中閃現的嘲弄令她怒意升起。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低吼道。平常她一向輕聲細語,更不可能在公共場合裡發脾氣,然而這陣子以來的精神壓力耗盡了她的自制,讓她再也顧不得淑女風度
了。「你為什麼不離我遠一點?」
「我說過,我只是想幫妳。」他將手斜插在口袋裡,聲音依舊沉著。「剛才妳又接到那通電話了,不是嗎?別否認,任何人一見到妳的表情,都不會懷疑妳剛剛受到極大的驚嚇。難道妳想讓這個情況繼續下去?」
路珈舞張開的嘴巴又闔上,末熄的恐懼再度襲來,她不安地欠動一下身子。
「只要我不理他,他就會放棄。」這句話倒比較像在安慰自己。
「如果他沒有呢?妳的做法太過消極,只會讓歹徒得寸進尺。」他溫和地提醒她。「就算是惡作劇,妳難道不想知道對方是誰、為何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你建議我怎麼做?請一堆保鑣二十四小時跟著我,讓所有人知道我被一通無聊的騷擾電話嚇得幾乎精神崩潰,還得申請警方保護?」她諷刺道。
「如果妳願意配合,我們會想出一個周全的辦法:相反的,如果妳選擇繼續活在這種恐懼之中,我也無話可說--妳知道的,並不是只有妳怕麻煩。」
路珈舞頓時語塞。而他的表情正告訴她,他認為自己已經成功說服了她。
「明天下午兩點,我在仁愛路的『簡愛』咖啡館等妳,我們到時再討論細節。」沒等她響應,他自顧自地轉身離開,留下她對著他的背影乾瞪眼。
我不會去的!路珈舞倔強地想著。如果他以為幾句恐嚇就能嚇到她,讓她像個柔弱無助的小媳婦般尋求保護,那他顯然是大錯特錯了。
她絕不去,死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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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珈舞走進咖啡館時,已經遲到了一個小時。
直到臨出門前十分鐘,她都還打定主意絕不赴約,然而幾天以來的提心吊膽,再加上一整個早上的坐立難安,最後終究是理智戰勝了頑強。
反正聽聽他的說法也沒有損失,就當是去摸清他的底細也好,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如果孫胥等得不耐煩先走了,那就再好不過,別來煩她最好。
她拿下墨鏡,張望了一下四周。咖啡館裡並不大,她不太費力便瞧見孫胥正坐在角落裡,他仍然是一身輕鬆的裝扮,藍襯衫和牛仔褲,濃密的頭髮亂蓬蓬的,看來粗獷而帥氣,他正十分悠閒地蹺著腳看報紙,一點也沒有等得不耐煩的氣惱。
直到路珈舞在他面前坐下,孫胥才從報紙上抬起頭來看她,顯然她的赴約早在他的預料之中,而這份篤定令她恨得牙癢癢的。
「妳應該買個手錶,路小姐。」他率先打破沉靜。「以妳的收入,總不會連支手錶都買不起吧?」
「少囉唆,我肯來就算給你面子了,不高興就滾啊!」她對他怒目而視。
一位男侍者在此時前來點餐,她立刻收起怒容,向那位男侍者綻開甜美的笑意。
孫胥挑了挑眉。女人翻臉像翻書一樣快的本事他不是沒領教過,不過要像路珈舞這樣上一秒還對他怒目相向,下一秒卻又可以轉為笑容可掬,他還是頭一回見識到。
他往後躺向椅背,開始緩慢而仔細地打量她。在柔和的日光照射下,她遠比在電視上來得靈秀漂亮,一襲嬌嫩的粉色洋裝襯出她白皙的膚色,精巧的五官薄施脂粉,透出一股既純真又嬌媚的氣息,美得足以吸住所有男人的視線,不過……也僅止於此。
在回台灣之前,他看了幾次她播報的新聞和主持的電視節目,對她的印象僅止於一個被精心包裝的漂亮娃娃罷了,只要靠著天生麗質的漂亮外表,不用忍受颳風下雨在外頭跑新聞,便可輕鬆取代其它受過訓練的新聞從業人員坐上主播台,這份差事再簡單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