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要小心一點。」
「為……什麼?」他誠惶誠恐的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
「聽說喜歡流汗的人,心臟特別脆弱,一個不小心,很容易會被嚇死。」
呵!嘴角僵硬的抽動了一下,李巽彥故作輕鬆的道:「這是從哪裡聽來的胡言亂語?」
「不信的話你等著瞧。」冷然的目光轉為銳利,彷彿在警告李巽彥要當心了,他邵震可不會放過膽敢戲弄他的人,即使是他的至親好友,他還是有仇必報。
「你不要尋我開心。」他口氣笑笑的不當一回事,可是眼皮卻像在預告災禍即將到來,開始不安的跳動。
「這麼說你會覺得安心一點,你就當我是在說笑好了。」不過他臉上可是一點笑意也沒有,只有讓人冷到骨子裡的寒意。
「總經理,我回辦公室去,不打擾你了。」生怕自己會在邵震暗示的威脅下棄甲投降,從實招來,李巽彥連一眼也不敢多瞄,手忙腳亂的收拾會議桌上的資料,趕緊落荒而逃。
* * *
坐在床上,背倚著床頭,邵震漫不經心的翻閱雜誌,約莫過了十分鐘,他歎了口氣,把雜誌闔起來,扔到床頭。
拿起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他點了一根煙,漫步至陽台,讓煙霧蒸發他纏繞了一整天的焦躁。他不曾有過這個樣子,做什麼事都心不在焉,好像被什麼東西困住一樣……可笑!
他怎麼會也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讓他如此困擾,就像「邵氏集團」之於他,不是血濃於水的責任,也不是什麼家族使命,只是他用來嘲笑老頭子的工具,活到這麼一大把年紀,還得求一個憎恨自己的孫子來挽救他畢其一生的心血,這不是很可悲嗎?
看到老頭子挫敗,是他最得意的事情,他要踐踏老頭子的自尊到他生命終了的那一刻,讓他往後的歲月都活在他的臉色下。
這時,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邵震熄掉手上的煙,卸下紛擾煩躁的思緒,轉身走過去打開房門,看到鄭宇紗」臉怯懦的抱著一條棉被和涼被站在門外,他表情微微一僵,這是幹什麼?
討好的咧嘴一笑,她小小聲的道:「我不敢一個人睡。」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冷硬的聲音、沒有喜怒哀樂的表情,雖然跟平日沒什麼兩樣,可他的眼中卻有著他不自知的柔軟。
瑟縮的抖了一下,鄭宇紗還是勇敢的直視他,把自己未說完的話說出來,「我可以睡你的房間嗎?」
「這裡不是收容所。」
「我……我不會吵你,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作息,你讓我睡你的房間好不好?」咬著打顫的唇瓣,鄭宇紗在心裡不斷的鼓勵自己、替自己打氣,千萬不要被邵震冷漠的態度給嚇跑,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子,跟他相處半個月,她應該習慣了。
「我說了,這裡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除了你,沒有人可以陪我嘛!」無視他冷峻無情的面孔,她打定主意跟他耗到底。
她越來越大膽了,竟敢打斷他的話,挑戰他的權威,不知死活的黃毛丫頭!
瞪著她半晌,邵震緩緩的吐道:「容媽呢?」
「容媽和楊伯已經睡著了,我不好意思打擾他們。」
緊抿著嘴,邵震似乎拿不定主意,一臉陰沉的看著鄭宇紗。
「你不要這麼小氣,不過借住一晚,又不是要賴在這裡不走。」
小氣?邵震唇邊滑過一抹殘酷的冷笑,很好,他還沒見過有人膽敢在老虎的嘴上拔毛,他可要瞧瞧她有多麼不怕死。
「你再說一遍。」
在邵震比北極還酷寒,比刀刃還銳利的瞪視下,任誰都會識相的閉緊嘴巴,不過脖子一縮,鄭宇紗還是硬著頭皮把心裡的話說出來,沒辦法,她忍不住嘛!
「我……我爹地說男人最大方了,絕對不會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計較,你把一半的床借給我,又不會吃虧,你用得著這麼小氣嗎?」話是說完了,神經卻繃到最高點,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雖他面無表情,卻讓人心驚膽跳。
出乎意外,邵震不怒反笑,雖然是輕淡的一笑,卻吹散鄭宇紗眼前的烏雲,不過他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顯然還沒有妥協。
「我不是有意麻煩你,我是真的不敢一個人睡,求求你,讓我睡你的房間好不好?」純真的臉上令人心疼的無助,她決定訴諸哀求,以軟化邵震的固執,沒想到他真的鬆口了。
「就今晚?」
「嗯。」鄭宇紗心虛的點著頭,雖然說謊很不應該,可是過不了今晚,哪還有明晚?先混進來比較重要……呃!她好像越來越奸詐?
「進來吧!」
回以燦爛的一笑,鄭宇紗好感激的道:「謝謝你!」
衝啊!以最快的速度跑進房裡,她趕緊跳上他的床。
望著那張如朝陽般炫目的笑容,絲絲的柔情悄然進駐邵震冷峻的眼眸深處。
攤開自己帶來的涼被,她趕忙將它摺成細細的長方形,放在床鋪的正中央。
關上房門,他諷刺的看著防止他們逾越的屏障,「你認為有這個必要嗎?」
第一次反應這麼快,鄭宇紗像撲上腮紅,霞光映頰,她想到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她不是躺在原來的地方,而是越過「圍牆」爬到邵震的地盤上。雖然那時候已經見不到他的人,不過從她醜陋至極的「大」字型睡姿來看,就可以想像自己幹了什麼事,老天爺,那種情景用想的都會讓人臉紅,真是糗死了!
「那……我把涼被收起來?」鄭宇紗羞答答的垂下頭,急忙的又將涼被抱滿懷。
「隨便你。」拿起床頭的雜誌,他不再理會的逕自走到沙發看著手上的雜誌,等她跌入夢鄉,他才躺進她身邊的床位,可是一直到凌晨三點了,他的意識還是跟大白天一樣清醒,沒辦法,一旦被人家當成玩具熊抱著睡覺,誰還能妄想有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