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惠虹朝戴家豪猛眨眼睛,意思是他若不能送地去,那麼他的車也免了。
「你一個人上山,我會擔心的。」到手的車怎能讓它又飛了?戴家豪無所不用其極地改弦易轍,委婉動之以情。
「你……」胡藜晶一想到他總是這麼關心她,就感動得無法拒絕,加上倪惠虹在旁敲邊鼓,她也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那好吧。」
那天晚飯過後,戴家豪與胡藜晶並肩走凹隔壁大樓。
「你到山上有什麼事;我好像聽阿妍說過你每隔—段時間總要上山的」他問。
「去看一個人。」她悻悻然地說。
「一個人?誰?」若說一個人的好奇心足以殺掉一頭牛,那麼他現在的好奇指數足可喬掉—頭大象。
她抬起頭來,幽幽地望了他—眼
「小由,我兒子。」
戴家豪只覺得腦中轟然—聲巨響,如遭電極般眼前一片黑暗,
那—晚,戴家豪徹徹底底失眠了。
第六章
車子駛過烏來山區的烏福路,從車窗外滲進的冷空氣跟可以感受山中的涼意。
胡藜晶不覺交撫著雙臂驅除寒意,瞥—眼駕駛座上冷冽陰沉的戴家豪,車內溫度驟降至冰點。使她又打了個寒顫。
「車後座有厚外套,穿上它。」他陰惻惻的嗓音,輕輕揚揚地飄入她耳際。
「嗯。」胡藜晶漫應了聲,探身至後座取來自己和他的外套,分別穿上它和體貼地搭在他肩上
這男人吃錯藥了?接連兒日面對他冷如冰又酷似火的怪異表現,教地委屈得直想哭,
「其實你不用大老遠陪我走這—趟的、」
「反正這兩天是假日,出來走走也好,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想他這般卑劣不擇手段,要不是為了取回愛車,哪會這麼好心!
在得知狐狸精有個兒子後,戴家豪這兒天郁卒得
很,大歎自己眼光精準,這狐狸精真是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未婚偷生了兒子丟在山上,這樣狠心的母親讓他幾乎無法原諒她。
他接生過無數個孩子,也認為每個孩子都該是父母的寶貝,這狐狸精為了偷歡也不知做好預防措施,產下孩子對孩子本來就是不公平,更何況還把他丟在這深山野嶺!
「這兒天是不是有什麼事讓你很心煩?」胡藜晶開始旁敲側擊地探問。
「嗯!」他不否認。
「說來聽聽好嗎?也許我可以幫你拿主意也說不定。」她語氣輕柔地道,
「對一個狠心的母親來說,這件事是解決不了的,」他不屑地嗤哼。
「狠心的母親?哦——」胡藜晶恍然大悟終於瞭解他心煩的原因,於是繼續問他:「是未婚懷孕?」
他狐疑地望了她—眼,點點頭。
「是棄嬰?」
他又點點頭。自己對她的行為觀感表現得這麼明顯?她都知道?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表現得如此事不關已?
真是寡廉鮮恥的狐狸精呀!
「是不是你醫院坐未婚媽媽生下孩子一走了之?」她得意洋洋地下定論,對自己的冰雪聰明向來很自負、
戴家豪失望地搖搖頭,還真佩服她的想像力。她能猜測到這種悲哀不幸的社會事件,難道就不想想自己?
「不是?」她垮下雙肩瞅著他,
「你好自為之!」他冷冷地繃死了—張臉,令胡藜晶閉口不敢再言、
他要她好自為之,什麼意思?胡藜晶的百思不得其解,
車行約一個小時後,途中遇到檢查哨。戴家豪接過她的身份證後,下車至檢查哨中辦理入山證,他還趁機好好端詳了她的身份證一番,確定她的配偶欄空白、屏東人、母歿。
辦好人山證,胡藜晶見他往車上走。那白花花的陽光灑在身著卡其休閒褲、深色休閒服的他身上,那溫文爾雅、挺拔俊逸的戴家豪讓她心中漾起—股莫名的悸動。
「哨站警員說還有二十分鐘的車程即可抵達你說的那個村子、走吧。」
他坐上駕駛座關上車門,刻意忽略她愣然的表情,只瞥一眼儀表板上的時刻,便繼續上路。
車子果然在二十分鐘後到達一個到處有泰雅族圖騰裝飾的小山村,
戴家豪停丁車,至後座拿了行李和胡藜晶買給她兒子的玩具組遞給地,便隨她走入一幢木造平房中。
「李大姐?小由?」胡藜晶尋遍木屋裡僅有的兩個房間,一出來朝戴家豪攤攤手。「他們不在耶。」
「也許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們等一下好了。」他將行李放在客廳中惟一的木椅上,環顧這簡陋窄小的木屋,簡直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那你先坐—…下,我先將小山這陣於的功課看一看。」地朝他歉然地—笑後便逕自坐到客廳—隅的書桌前,熟練地打開靠右邊下方的大抽屜取出一疊完成的水彩畫細心觀看。
戴家豪被她專注、美麗的神情所吸引,也走到書桌前拿過—張張畫作看著,觸目所及是—張張色彩鮮明、線條簡潔洗練的不俗畫作,
狐狸精的兒子這麼有天分?他到底兒歲?竟能畫出這樣的畫、
戴家豪的疑日未解,偶然瞥見門口—個五官分明、膚色黝黑的大男孩正睜著黑亮大眼瞅著他、
「小由!」胡藜晶也發現門口小由的存在,繞過書桌便與他來個熱情的擁抱。
這個對他充滿戒心的男孩分明有原住民血統—戴家豪暗想,也難怪啦,原住民身強體壯才能滿足這隻狐狸精。可是她兒子的年紀未免太大了點……
「小由兒歲了?」他忍不住走到她身後拍拍狐狸精削瘦的肩。
「十三歲。你為什麼問」胡藜晶轉身疑惑地望著他不太好的臉色
「十三歲?你十一歲就能生下他,不覺得太早了嗎?」戴家豪難以置信地低吼,就想伸手掐死她、
「你說什麼呀!我生他」胡藜晶捧腹笑到不斷拭著眼角滲出的眼淚。
「晶姐姐,他是誰?」小由怯怯地扯扯她的衣角問。
「晶姐姐?他不是你兒子嗎?」戴家豪的後腦猶如挨了一記悶棍般難受。這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