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姑姑,這些年你哪裡去了?」她摸著她的發,「你的頭髮都白了。」
「那天我回宅子,瞧見汪公公死了,而你也不見,我急得不得了,找了好久卻總是找不到。」
原來,汪伯伯是一名公公啊!「都是我不好,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所以大哥哥帶我走,我就跟他走了,都是我不好。」夏夜雨不斷自責著。
「大哥哥?是誰?」
她想了想,把那天還記得的事說給銀蓮聽,可是當時她才七歲,有些事情根本也弄不清楚,因此說起來也是七零八落的。
銀蓮看她苦苦思索的樣子,不忍心逼她,於是道:「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那不重要。」雖然她腿瘸了令她心痛不已,但畢竟人平安就好。
她拍拍她的手,「小姐,我有一件要緊的事要告訴你。原本我和汪公公打算等你大一點再告訴你,沒想到我們卻分開了,而這一分別就是十二年,我想汪公公臨死前也來不及告訴你吧。」
「銀姑姑,你要跟我說什麼?是我的身世嗎?」夏夜雨欣喜的問。
她小時候常問爹娘到哪去了,每次銀姑姑都說她太小,等她大一些才要說。有時候被她逼急了,就抱著她掉眼淚。久而久之,她知道不能問爹娘的事,免得銀姑姑和汪伯伯傷心,流眼淚。
「是的。」她沉重的點了點頭,「你的本名叫作上官和雪,是鹹統皇帝的親生女兒,你是個公主。」
「嗄?」她笑了,「銀姑姑,你哄我的吧,我怎麼會是公主?」
「是真的!」她嚴肅且激動的說,「我說的都是事實!當年皇后娘娘在長樂宮上吊……」
銀蓮開始將埋藏了近二十年的秘密全盤托出。
「公主!」在說完後全部真相,她一跪,伏地哭道:「射月樓裡的根本不是真公主,你才是金枝玉葉呀!」
原來……夏夜雨呆愣在原地,一臉的不敢置信,而回頭想想,那些陰暗的地道和來去的人們,全是那時她對於躲藏的地方和忠心於她的護衛的記憶。原來她一直以為造反作亂、禍國擾民的范將軍,其實才是最忠心耿耿的臣子。這些人為了替她父親復仇,替她奪回江山串辛苦苦的盤算著,最後卻丟了性命。
「公主,當年篡你父皇皇位的,除了那個狗皇帝之外,另一個大惡人、大奸臣,便是後來被封為安西王的湛亦剛!」
「安西王?」她喃喃的重複著,完全沒有辦法思考了。
銀姑姑說的這些事情,她至今仍無法接受!
「是的!安西王,就是湛掩袖的父親。公主!」銀蓮拉著她的裙擺,求道:「湛家害你家破人亡,一生顛沛流離,你絕對不能再當他的侍妾。因為他也是你的仇人呀!」
「不是的!」夏夜雨驚駭的看著她,「掩袖不是我的仇人!他不是的!」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公主,你的兒女私情大得過殺父弒母之仇嗎?」她說得嚴厲,「我告訴你這一切,是希望你能夠負起這些責任!雖然要恢復前朝是千難萬難,但是將那些仇人千刀萬剮,卻也不難。」
「不!你好可怕!」她看著她被恨意扭曲的臉,「你不是我的銀姑姑!我不相信你的話!」她一轉身,拉開門栓打開門便一跛一跛的奔了出去。
她不相信!銀姑姑說的都是騙人的,她沒有那麼可憐的身世,掩袖也不是她的仇人,她不需要殺害任何人來復仇。
佇立在房裡的銀蓮沒有追出去,因為她知道這些事實對她來說,是個沉重而巨大的打擊,還需要一些時間去想清楚。
她是個好孩子,一定會想通的,殺害父母之仇,是不共戴天哪!
思及至此,銀蓮露出了個虛弱的微笑,皇上、皇后娘娘,請你們在天之靈保佑公主吧,叫她能報此深仇,從此安安穩穩、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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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你在哪裡呀?」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依晴慌亂的在花園裡奔跑,忽然腳下一絆,她整個人往前撲了出去。
她摔破了膝蓋、手心,月牙白的素色羅裙也勾破了一大塊,回頭一看才發現絆到的是一個已被她打翻的小食盒。她強忍疼痛起身走過去,仔細看了看,這不是那個小食盒嗎?早上小姐帶出去的。「小姐!你到哪去了?」
依晴擔心的又喊。小姐說要到公主那,可她先前跑去偷偷詢問射月樓的宮女,她們卻說小姐早已離開,可這會都這麼晚了,這小食盒又掉落在這裡,難不成,小姐是給公主害了嗎?偏偏現下王爺又不在府裡,實在叫她慌亂不已。突然她聽見不遠處隱約傳來一陣抽泣聲。
她循聲往前走,發現夏夜雨正蜷曲著身子,坐在花叢裡哭泣。
「小姐!」
她欣喜的蹲下身,「小姐,你嚇死我了!」一定是公主欺負小姐了,所以她才會躲在這裡偷哭。
「依晴,銀姑姑騙人,她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一句都不信!」夏夜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臉委屈的將依晴抱住,眼淚落在她的肩頭上。
「好小姐,別哭了,地上涼,別坐這裡,咱們回去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呀!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依晴,我心裡好難受呀!」她嘴裡雖然喊著銀姑姑騙人,可是心裡卻隱約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她最深愛的人,是她的仇人。
依晴看她哭得傷心,怎樣都不肯離開這裡,實在無計可施,於是跑回房裡拿了一件氅子過來給她披上,心裡並不斷乞求著,希望王爺快點回來呀。
「這是什麼?」剛回府裡的上宮殿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封信,問著宮女,「誰要你送來的?」
「是銀蓮姊姊。」她恭敬的說,「三天前她便送來了,可是王爺你一直都沒空,所以奴婢一直沒拿出來。」
「蠢才!怎麼不早說呢?」他抽出一看,「奇怪,為什麼是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