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床上,即使臉色漸漸蒼白,但表情依然堅定。
「好。」她飛快的衝向浴室,腳底忍不住踉蹌了一下。
她做了什麼?飛絮握緊雙手,卻依然無法阻止劇烈的顫抖。
救他,她得先幫他處理傷口,現在他的傷口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以後再去想……
飛絮找到了急救箱,又一次衝出了浴室。
拿出繃帶和雙氧水,她想到自己受過急救方面的訓練,可以應付這一切!她的雙手終於下再顫抖,她飛速的止血,清毒傷口,再纏上繃帶,沒有任何的遲疑。
鬼魎一直低著頭,看著飛絮熟練而毫不顯驚慌的舉止。
她小巧的臉早巳血色盡失,卻仍異常的鎮定自若。
其他女孩在這樣的情況下,大概早已崩潰了吧。而她,剛才還在崩潰的邊緣,現在卻可以這樣冷靜的處理傷口。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永遠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到死亡兩個字!」在她將繃帶打結時,他冷靜的說著。
她驀地抬起頭,過去的一切忽然又回到她的心裡。她的心臟痙攣,聲音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讓我死?!」
他甘願自己受傷,也不想讓她去死,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
鬼魎的眼閃過複雜的光芒。
「不要問我為什麼,你只要答應我。」
她茫然的眼掃過他的手臂。
「你為什麼要救我呢?你不是恨透了我嗎?既然這樣,我死了,對我們兩個都好。」
「我不想看見你死,我說過許多遍,我要折磨你,不想你死去。」他有些惱怒的看著她。「你只要答應我,不會再有任何尋死的念頭!」
「我……」她嚥了口驚懼的唾沫。「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死才是我最好的贖罪方式。」
「不,我不要你死!」他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熱烈的盯著她。「我要你活著,聽見了沒有,我要你活著!」
飛絮用疑問的目光看著他,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在鬼魎的眼裡看見了恐懼?他怎麼可能恐懼著她的死亡?第九章
「鬼魎,你不要亂動!」就在她恍惚之間,飛絮忽然發現繃帶上沁出了點點血跡,她驚慌的看著他。「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不要再用力了!」
鬼魎的眼裡居然閃過一抹放鬆的神情。
「你要去醫院,傷口太深了。」飛絮看著地上和床單上的血跡,依然覺得心悸不已。「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我不會有事。」他只是淡淡的說著。
「可是如果傷口感染……」她回身走到電話旁邊。「如果你不肯去,我會打電話給我姐姐,她會告訴姐夫和風浩臣,他們之間總有一個人會說服你去。」
「你是在威脅我嗎?」他迅速站了起來,沒有血色的臉上有著憤怒。
「是的,我是在威脅你。」她看見鮮血又從繃帶裡滲出,心臟又是一陣緊縮。「我不管你現在和未來,打算怎麼樣為留美子報仇,我保證從現在起不會再有任何怨言,但你必須答應我去醫院,為了帶你去醫院,任何事我都願意做!」
「任何事?」他嘲弄的揚起眉毛。「我忘了你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女人,就奸像你不顧人質的死活,對挾持人質的歹徒開槍一樣。」
「是的。」她面如死灰,但語氣堅定。
「記住你剛才的話,我們現在去醫院。」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毫無溫度。
飛絮深深呼吸,忍耐著心底的顫抖,趕緊跟上他的腳步。「把車鑰匙給我,由我來開車!」
他倏地停步。「不要命令我,炎飛絮,你沒有任何權利……」
「只要你去了醫院,我任你擺佈。可是現在,把鑰匙給我。」她走到他面前,堅決地望著慍怒的他。 他從口袋裡將鑰匙拿了出來,在伸出去的時候,又忽然握住。「只有這一次,你最好記得。」
「我會的。」她抿緊著唇,在接過後立刻轉身向前走。她不敢繼續面對他,怕被他看見內心深處的驚恐和害怕。
鬼魎對她的恨意一如從前,絲毫也沒有減少。
剛才她看見的恐懼一定是她的幻想,他不要她死,只是為了繼續折磨她,因為這才是他報仇的方式!
想清楚這一切後,她下再覺得迷惘軟弱,現在她要帶他去醫院,因為他的傷是她造成的,她已經害死一個人,她不能再讓任何人受到傷害!
鬼魎沉著瞼,步步緊跟在她身後。他不要她死,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她死去,他就會覺得全身不舒服,彷彿有人在他身上放了定時炸彈般焦慮不安——
甚至是恐懼——雖然他不願意承認這恐懼的存在。
他不要她死,那一定是因為他不想失去折磨她的機會而已!
「死,對於你來說太便宜了,我必須讓你生不如死。」在坐進車前,他聽見自己冷酷的聲音。
正打開車門的飛絮驀地僵在汽車旁,車窗上清楚的映著慘白臉色的她。
一秒鐘後,她把車門打開,聲音卻平靜如死水。「上車吧。」
他點了點頭,同樣面無表情的坐進車裡,他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對她的打擊很大,因為她的雙眼失去了所有的生氣和光彩,
飛絮熟練的發動汽車,穩定的向前駛去,但她卻覺得心裡一片死寂,彷彿她的人已經死了,現在只是一個空殼,一個像人一樣生活,卻不再有靈魂的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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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臂沒事了嗎?」早上當鬼魎準備出門時,她還是忍不住的問出口。
鬼魎回頭看著她,目光如炬。
她知道他不會回答,自他們從醫院回來以後,鬼魎就不曾和她說過一句話。這又是他折磨她的新方式嗎?不再和她說話,讓她徹底的孤單和寂寞?
她不想知道他不和她說話的理由,只想知道他的傷勢如何,因為從那天起,他就搬進了書房,而且禁止她進入。
「如果你覺得沒事,你就點個頭。」她的口氣裡有著乞求。「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