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喬不禁對他有了好感……
之後的好幾天都沒有看到趙人樵,心喬坐立難安,良心不斷受到譴責。於是有一天,她省下了零用錢,買了一個木製的玩具飛機,滿心歡喜的在小巷口等待他出現——
「吶——給你。」心喬終於等到他了,她走到趙人樵面前,將小機塞給他。「這是什麼?」他愣愣的接了過來,不知要說什麼好。
「飛機!你們男生不是喜歡這個嗎?這是要送給你的。」心喬很快的回答他的問題,連讓他說聲謝謝的機會都沒有。
「你是不是好幾天都沒有出來玩了?」她緊接著很霸道的問,姿態像個女頭目。「我……我爸爸不准我出來……」他結巴的說,有點委屈,有點怕她。「為什麼?」她問。
「因為我爸爸不喜歡我和人打架,我被罰一個星期都不可以出來。」「對不起!」心喬說完,心裡瞬間感到舒暢。
「沒關係,你……你也有受傷——」人樵想起父親的教訓,他說不管女生有多壞,出手打女生就是不對,所以——他也有錯。
她暗地裡竊喜,他好像一點也不記仇。
「你沒有打過架是不是?」他點了點頭。
「你是男生,怎麼可以打輸呢?來……我爸爸是軍人,他教過我幾招防身術,我來教你好不好?」
人樵眼裡閃動著興奮的光芒。「防身術?真的假的?你會的話,我一定要學,那天好幾次你捉住我的手,把我扭得好痛———」
心喬樂得合不攏嘴。「那就是防身術啊!我做——次給你看——」
心喬興沖沖地拉住他的手,瞬間,一個反手竟然將他的手腕轉了一個大圈,趙人樵頓時吃痛的蹲在地上。「你放開我!」
「怎麼樣?厲害吧!我可以教你喔——」心喬得意地說。
趙人樵的自尊心有點受損,但不想表現出來。
「我現在不想學。」心喬心情正好,馬上提出新提議。「不然——我們去後面的空地玩飛機,好不好?」
「好啊——」從那天起,女孩子國的女生不得不去擁護另外一個首領,男孩子國的男生則再度陷入劣勢。原因是心喬和人樵兩人談和,聯合成另一國了。
他們每天放學後都一起回家,人樵替她背書包,心喬則帶著他四處探險遊蕩。有一次他們花了一個多小時走到糖廠裡面的樹林,心喬找了——棵較粗大的榕樹,開始用小刀—片一片的將粗糙的表皮刮下。
她先在上面刻了自己的名字,人樵看到了,也不甘示弱的在旁邊刻下自己的。兩人完成後,退了幾步仔細欣賞,才猛然覺得有些尷尬,一種不太自在的氣氛圍繞著彼此。
「你的樵寫得好大喔一—」她率先打破沉默。
「你的心寫得太小了!」他不甘示弱。
「是我先寫的!」她不服氣。「那又怎麼樣?」他挺起胸膛說。
「你這個跟屁蟲——」心喬對他吐了吐舌頭。
「我就是喜歡跟著你,怎麼樣?」他理直氣壯的說。
心喬霎時說不出話來,心裡感覺到一股甜滋滋的暖意。
玩了許久以後,心喬才提起勇氣對他說:「其實我也比較喜歡和你在—起,那些女生都太麻煩了。」
「我知道。」他的嘴抿成了一線,努力想要不笑出來。
那一天他們很晚才回到家,兩個人都受到了父母責罰。可是後來他們還是常常跑到糖廠的樹林玩。他們會躺在草地上仰頭看著樹上的葉片閃動,篩下一束束耀眼的陽光。他們會好奇的蹲在樹下研究說不出名稱的小果實。他們會爬到樹上居高臨下的觀看所有變小的事物。他們還不懂什麼是感情,什麼是談戀愛,只知道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很快樂,這就是唯一存在的感覺。
然而自從人樵上初中之後,這樣的日子有些改變了。人樵忙著適應新的學校,還在上六年級的心喬因此很久沒有和他見面。
「這個星期六下午,我在我們的榕樹下等你。」人樵找了個機會跑到心喬家,偷偷塞給心喬—張小紙條。心喬看了看小紙條,臉紅心跳的收下,心裡因為這個正式約會的邀請而雀躍不已。然而沒想到,那個星期六心喬在那棵刻有他們名字的樹下等了一個下午,他一直沒有出現。過了幾天,心喬才聽大人提起,人樵的父親為了躲避債務,全家連夜搬走了,到哪裡去沒有人知道。心喬偷偷哭了好幾天,可是不能不認耩事實,於是收藏起小紙條,也將這小小的初戀收藏在心裡,從來沒有對人提起。
可是往後的日子,她還是會時常想像他的樣子,當她看見某個男生有趙人樵的感覺,她總是會不自禁的上前詢問,因為她心底還是希望再看到他……
第三章
心喬在附近的小公園晃蕩了兩個小時,回到家門口後,看到原來停在門前的白色小轎車已經不見了,才放心的打開前院的大門,進了客廳。
整棟房子空蕩蕩的看不到任何人,只留下滿桌杯盤狼藉。她歎了一口氣,沉重的綁上圍裙,一個人開始收拾——
她輕撫著趙人樵用過的碗筷,出了一會兒神後,才斷然的將它們丟進水槽。
她打開水龍頭,將手浸人了冰冷的清潔水中,看著水柱沖刷而下,腦中的紛紛擾擾全都沉浸在裡面,完全沒有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走近她的身邊。
她的背影顯得如此孤單,她纖細的腰身儼然是一道好美、好美的曲線。趙人椎緩緩地靠近,心底深處竟然湧上一股想要貼近她的衝動。
「袁心喬——」人樵在她的身後輕輕喚她。
「啊!」她嚇得倏地轉身,幾滴水珠濺到了她的臉。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我是進來替幼盈拿外套的,她說就掛在餐桌的椅子上,可是有兩件,你知道是哪一件嗎?」趙人樵平靜的敘述著,讓人完全猜不出他的心境。
心喬看著他俊朗的面容,再次出神。他斜飛的兩道濃眉彷彿是不會改變的印記,就和從前一模一樣——只是他已經不記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