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西元一九九七年
埃及,阿蒙尼赫特二世白金字塔附近,一個未命名的古墓。火紅的太陽漸漸西沉,守在古墓出入口的三名中東人,準備點燃油燈,卻發現不遠處有幾匹白色的馬朝他們飛馳而來。他們馬上拿出手中的長槍,嚴陣以待。
那隊人馬接近後,為首的大鬍子佬立刻以友好的態度說道:「請別開槍,是達馬教授要我們來換班的。」
「不是要等到明天清晨才換班嗎?」其中一人疑惑地問道。「教授說你們累了好幾天,讓我們提早來接替你們。」
「那好,這裡就先交給你們了。對了,古墓的出人口很小,見有人上來,記得拉他們一把。」
「沒問題,快走吧。」大鬍子佬再次催促道。
這三人也就將東西一收,跨上馬離去。
他們一走,一名中年男子立即對為首的大鬍子佬說道:「我只要那個年輕的中國男子,他一出來,你們就弄昏他,連夜運出埃及。」
「可以。那我們的酬勞呢?」為首的大鬍子佬問道。
「那。」中年男子交出一疊厚厚的美金。
就在這時,洞口有聲音傳出來……
「有人!」大鬍子佬立刻讓屬下前去察看。
是個年輕的中國男子!正是他們的目標!
旋即有人伸出手,將他拉了上來——
「謝謝——」
年輕的中國男子才探出頭,就覺得情況有異。
因為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找尋埃及的古物——寶瓶。千年以來,一直沒有人知道它真正的藏匿之處,現今他們所探勘的古墓,也只是傳說中的可能藏匿處之一,由於尋獲的機率不大,根本無人出資贊助。熱愛考古的達馬教授於是自掏腰包,邀集一些同好成行。
換句話說,達馬教授不可能花這麼多錢請人看守洞口。
中年男子一看見他,立即喝令:「敲昏他!」
年輕的中國男子旋即瞥了那發號司令的人一眼——
怎麼會是他?
尚未回神之際,一記悶棍就敲在他的頭上!
「呃——」好痛!接著他眼前一片模糊……
「立刻為他包紮,再送出埃及!」中年男子連聲命令道。
包紮完畢後,這群人迅速離去,轉瞬間,沙漠又恢復之前的寧靜。
不一會兒,洞口下方傳出聲響——
「郎立!郎立,你在哪裡?快拉我上去啊!」
她是先前遭受攻擊的男子的女友,因久不見男友拉自己出去,焦慮地放聲大喊。
可是卻沒有半點回應。
女子這下子心慌了,「郎立,你快回答我啊!郎立——」
只有呼呼的風聲回應她。
在人群散去的數分鐘後,沙漠中最令人害怕的沙塵暴,自沙漠的另一方席捲而來,剎那間,整片大地為沙塵所覆蓋。
女孩的焦急嘶喊聲,也被沙塵掩蓋……
第一章
七年後
美國南加州一片依山傍水的墓園裡。
夕陽下,一名身材高挑、衣著端莊而不失流行感的女子,佇立在一座墓碑前,靜默不語。
墓碑刻著「郎立之墓」,叩泣之人則為「妻 霍曉香,二OO三年七月」。而令人玩味的是「郎立之墓」的旁邊,是「霍曉香之墓」,但只刻上她的出生年月日,卻沒有歿日的記載。
也就是說,霍曉香事先就買好了比鄰的兩塊福地,決定與她的先夫死後同葬一地。
女子克制溢滿喉頭的苦澀,低下身子,輕撫著郎立的墓碑。
「七年了,你離開我七年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霍湘撫著墓碑,酸澀的委屈,逼迫著滾燙的淚水湧出眼眶。
當年她只是T大考古系的學生,他們的教授特別將她引薦給達馬教授,因此獲得一趟難得的埃及之旅;而郎立則是紐約大學研究所的高材生,因喜好考古而加人達馬教授的團隊,一起去埃及考古。
不知是整個團隊只有他們兩個東方人,抑或是所謂的一見鍾情,情愫就這麼與日俱增,儘管相識的時間不長,但兩人卻已許下終生相守的誓約。
可是有件事,她一直感到困惑,就是郎立對於他的家庭與成長背景,總是一語帶過,再不就是根本不談,讓人覺得有點神秘。
隱約中,她感覺郎立的父親非常不喜歡他就讀考古學系,更別說來埃及考古了。
事後也證明,他真的是瞞著所有的人來埃及!
因為他失蹤後,達馬教授曾協助聯絡郎立的父母,這才霍然得知,原來真正的郎立仍在紐約活得好好的,而在埃及失蹤的「郎立」,僅知他足以金錢說服原先取得資格的郎立,由他冒名頂替參加這次的考古之旅。
因為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因此,對於他「死亡」一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簡直要崩潰了!
但儘管如此,思念他、愛他的心,卻從未因此而改變過。
她告訴自己,不管他是誰,對她霍湘而言,與她在埃及相遇、相戀的人,永遠都叫「郎立」。
多年來,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她漸漸相信他在那場意外中死亡了,於是在她遠走英國六年,再次回到紐約後,決定為他立墓,以茲憑弔。
有此墓,她可以借此安慰自己飄蕩無助的靈魂,因為在這裡,她會感到前所未有的「歸屬感」。
風越來越大,天色也漸暗,她眺望一眼橘紅的夕陽,再次低語:
「郎立,我該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至於你交給我的寶瓶,我會好好保護它的。它對你而言是個無價之寶,我相信你和覬覦它的人的心態,是截然不同的;那些人——」她冷笑了兩聲,「多半是為了它背後所藏有的寶藏。相信我,我會用生命去保護它,因為它見證了我們之間那段短暫,卻又刻骨銘、心的戀情……」
在過去的六年裡,她從側面瞭解,「寶瓶」的價值絕非表面那麼平凡,甚至得知一些有心人士,打著保護古物的口號,頻頻打探郎立與寶瓶的去向,事實上,卻是私心地想將它占為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