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櫃檯的收銀小姐愣了一下,「他們現在都不在。」
「那他什麼時候會在?」儘管聲音哽咽難辨,她的眼神卻好像要把那個喪心病狂的傢伙找出來毒打一頓般。
「請問……有什麼事?」
「我要告訴他,巧克力是浪漫、溫暖、甜蜜的食物,任何人都不能讓神聖的巧克力蒙塵!」怒吼從喇叭傳過來,強烈的渲染力讓人覺得設計者是個喪盡天良的傢伙。
「呃……」第一次碰到這種客人,收銀小姐一陣窘迫。
「告訴他,再如此污蔑神聖的巧克力,我就……我就……跟他誓不兩立!」她的姿態儼如一個巧克力捍衛者。
「嘩!誓不兩立?!居然有人敢對展氏財團的期貨之神嗆聲!」耀、武、揚同時鼓噪起來。就連他們也不敢說這種話啊!
「你們替我去問問她有幾個膽。」展鴻的唇角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弧度。
「她……她應該是開玩笑的。」他們不約而同的抹抹額上泌出的汗珠。
展鴻把眼瞄向一旁的名牌,古蜜?!他記下這個揚言跟他誓不兩立的「女英雄」了。
「那個……沒這麼嚴重吧?」影片中收銀小姐的反應跟他們一樣。
「就是有這麼嚴重!」她一臉堅決,像這人和她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既然他今天不在,那就請你轉告他,三天後我會再來,叫他等我。」
「那個……我不知道展先生幾時會來,如果有事,我可以替你轉達……」
「總之,我三天後再來。」說完,拎著一盒納豆巧克力的古蜜便消失在門口。
這卷錄影帶還沒完,阿武便迫不及待的換下一卷,他們都想知道,三天後,那女孩是不是真的來了。
為了一顆巧克力,居然不惜得罪別人!這女人的腦袋結構是不是有問題?展鴻忍不住覺得有趣。
片子快轉,轉到有古蜜的部分。
「那個人沒有來嗎?」古蜜進門張望了一下後,問收銀小姐。
「呃……展先生今天沒來。」收銀小姐似乎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麻煩你告訴他,那盒巧克力我吃完了,只要是巧克力,我絕不會糟蹋,所以也不准他糟蹋購買者期待的心情……我下次再來。」
然後片子又換了一卷。
「沒見到他,我是不會死心的,我還會再來。」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裡,她每天都來,簡直比刑警辦案還鍥而不捨。
「我看,你還是出面讓她見一見吧!看她到底要說什麼。」看她這樣跑,怪可憐的。
「叫我跟偏執狂見面?有沒有搞錯!」展鴻嗤之以鼻。
為了一顆巧克力這麼賣命,不是偏執狂是什麼?
「看在她吃下你的巧克力的份上,就見見她吧!」
「我可沒逼她吃。」展鴻翻翻白眼。
「她可是吃下一盒耶!普通人連一顆都吃不下,連我都想見見這名勇士了。」展鴻做的巧克力,他們都知道,用看的永遠比用吃的好。
「那你去見啊!」展鴻撇撇嘴。這群人是她派來遊說的嗎?
「看在她提供這麼精采的反應的份上……」
這句話讓展鴻心頭一動。
「和我見面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唇角一抿,心裡閃進一個念頭。
如果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團亂,她會是什麼反應呢?也會像吃下他的巧克力般,含淚吞下嗎?他覺得這個點子大概可以使他的生活有趣一點。
「當……當我們什麼都沒說。」耀、武、揚忙不迭地閃邊去。
展鴻的表情太詭譎,他們八成替那無辜的女孩惹禍了。
「你們說了,而我也採納了。」展鴻露出無害的笑容。
有她的識別證在,還怕不知如何調查她、把她的生活弄得亂七八糟?
「那個……」耀、武、揚一臉哭喪。
他們真的惹禍了!
※※ ※※ ※※
午餐時間,古蜜和同事小玉在公司的中庭花園裡進餐,小玉早就吃完便當,古蜜卻食不下嚥。
「那個人真是太可惡了!」
「你還在生氣啊?」小玉忍不住取笑她,「就算為巧克力爭取公道,也不該到廢寢忘食的地步呀!」
是朋友都知道,古蜜有個怪癖——熱愛巧克力到瘋狂的程度。
只要有人批評巧克力,她必會跳起來反駁,只要有人把巧克力亂丟,她必會嚴詞斥責,就算是情人節把巧克力做得太難吃,也會遭她一頓白眼……
大家都笑說,如果找不到一個巧克力做得合乎她標準的男人,她這輩子只好嫁給巧克力了!
「那個人太可惡了,居然在神聖不可侵犯的巧克力裡放充滿惡臭的納豆!」古蜜義憤填膺地說。在充滿夢幻浪漫的巧克力裡放噁心的東西,對她而言簡直是天怒人怨的事。
在她心目中,神聖的巧克力該有令人移不開眼光的迷人造型,讓人捨不得放手的濃郁香氣、讓人捨不得吞嚥的綿密滑嫩……
她費盡千辛萬苦,跑遍大半個台北地區,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符合前兩項要素的作品,誰知想像中綿密滑嫩的口感,卻是那樣的難以下嚥!
騙子!那個設計師是個大騙子,最過分的是,他居然用神聖無辜的巧克力來設陷阱!
可惡,可惡到了極點!
「好啦好啦,別氣了,為那種不懂珍惜巧克力的人氣壞身子,不值得。」小玉很有同事愛的站在她這邊,即使明知她對巧克力的熱愛實在沒道理。
「今天下班後,我還要去警告他,叫他有點分寸!一天沒修理那個罪大惡極的人,我就一天吃不下飯。」古蜜這輩子從來沒氣得這麼嚴重過。
「那個……還是不要吧!誰知道他是什麼來歷?」一個弱女子怎麼好隨便對人嗆聲,又緊咬著不放?小玉就怕她碰上惡漢。
「什麼不要?不管是誰,只要污蔑了聖潔的巧克力,都要付出昂貴的代價!」古蜜身泛正義使者的光芒。
「他下次一定不敢了!」既然無法改變她的想法,看來只好暗暗替她操心了。
「最好是這樣。」她一副要讓那惡徒瞧瞧顏色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