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軍沉默了一會兒。「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欺騙你們。」他原本早就想說的,但適逢莫伶要動手術,因此才延緩了下來。
「告訴我,我能進入國陽,是因為你的關係嗎?」她在中午時,聽見一些資深同事提起國陽的老闆是邵軍的舅舅,與邵氏企業淵源頗深。
莫俐頓時有種挫敗的感覺,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能力強才能進入國陽的。
「我確實曾大力推薦你,而在經過國揚的考核之後,他們亦認為你是不錯的人選,因此才決定錄用你。」
「這麼說來,我該感謝自己幸運認識了貴人羅?」她嘲諷地道,怒氣依舊未平。
邵軍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幸運的人不代表沒有實力,但是幸運有時確實可以讓人少摸索幾年,不是嗎?」他相信莫俐應該明白他的話並沒有錯,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有能力的人並不代表一定會出頭天。
莫俐默默地注視著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真相?」
「莫伶要開刀,我不希望這件事刺激她而導致她拒絕動手術,你該瞭解你老姐的個性。」莫伶的脾氣擰起來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擺平的。
「邵大總裁,我不是三歲小孩了,我相信這一定不是唯一的理由。」莫俐微微一笑。
這丫頭不簡單,說話和莫伶一樣犀利,有乃姐之風。
「另一個原因是,我不希望將來的老婆是為了錢才嫁給我。」
「所以我們一家人通過了你的考驗了?」她一點也不放過他。
「莫俐,別這麼尖酸刻薄。」
「是你欺騙我們在先。」
「莫俐,我是真心愛莫伶的,我從來沒打算要欺騙她的感情。」從一開始,他就深深被莫伶吸引;她的聰明,她小心隱藏的脆弱內心,以及她敏感的氣質,一點一滴的打動了他的心。
「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遲了?我想我姐姐一定被你嚇跑了。」
「你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嗎?」邵軍開始擔心。
「我打過電話,她沒有回南部老家。」真可惜,姐姐好不容易才相信了另一個男人。
「那麼,她會去哪裡?」
「我想,老姐一定躲在某個不想讓我們找到的地方吧!」
「莫伶她——」
「你放心,我老姐不是那種會隨便自殺的人。」
邵軍頹唐的坐在沙發上。
「別太擔心。過一陣子,也許她就會回來,只要她想通之後。」
「她不會又想個十二年吧!」邵軍發慌地看著莫俐。
「那可就不一定了!」讓他擔心一下也好,誰教他騙人在先,活該受點罪。其實莫伶下午就逃回南部去了,之所以不說是因為她知道老姐需要多一點時間整理思緒。
邵軍歎了口氣,他瞭解莫伶的個性,逼迫她只會讓她逃得更遠,如今他只有默默等待了。
也許,她明天就會想通,自動出現也說不一定!
☆ ☆ ☆
四個月後
清晨六點,莫伶獨自來到海邊。
這裡正是當年羅文輝向她求過婚的地方。
往事歷歷在目,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她不明白,命運為何如此捉弄人?一想起邵軍,她心口依然傳來一陣陣悲傷,一點點自憐,與揮之不去的椎心刺痛。
她還是忘不了邵軍!但她同時也明白,他們相差太多;一個巨富,一個小康,怎麼也扯不在一起。
也許,這就是邵軍為何不告訴她實情的原因吧!他大概不忍心親口拒絕她,所以退而求其次,希望她自己知難而退。
畢竟他們已經四個月未曾聯絡了,這就是最佳證明。
她由皮包內取出當年羅文輝給她的戒指,毫不留戀的拋向海裡,也許十二年前她就該這麼做了。
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她轉身離開。
當晚,莫伶的母親來到她房中。
「阿伶,你睡了嗎?」
莫伶由床上爬起來,開門讓她進來。
莫母看著女兒日漸蒼白、瘦削的臉蛋,心中有說不出的心疼,她不是不明白女兒心中的痛苦。
「頭還會不舒服嗎?」
「不會了。」她受傷最重的地方不是頭,是她的心!
「也許,你該為未來著想了。」莫母接著又道:「我這裡有一個很好的人選,我希望能安排你們明天一起吃個飯,你說好不好?」
又是相親!她早該想到了。
看見母親眼裡的希冀,莫伶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再讓母親擔心了,也許找一個人結婚、生子,庸庸碌碌的過一生才是她的最佳選擇。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會去。」她聽見自己如此回答。
莫母安慰的笑了笑,拍拍她的臉頰,走出房間。
莫伶在母親離開後久久不能成眠。望著漆黑的窗外,她默默的流下了眼淚,她的未來,也許如同窗外一般,沒有半點光亮。
☆ ☆ ☆
第二天傍晚,莫伶輿父母來到一間日本料理屋。
由於男方還沒有到,因此他們三人坐在一間和室的廂房內等待。
莫伶的心情出奇的平靜,彷彿來的人是誰都無關緊要,甚至不來,她也不會感到難過。
約莫十分鐘之後,和室的門被打開,女侍領著一名男子進來。
莫伶逕自低著頭,並未搭理他。
待女侍走後,莫伶才覺得奇怪,怎麼對方只有一個人前來,難道他不需要長輩的陪同?
她抬起頭來,向男人望了過去。
這一看,莫伶整個人驚訝的瞪大了眼……
眼前坐著的人竟是邵軍!
莫氏夫婦此時開口道:「你們聊聊,我們有事先走一步。」
莫伶看了父母一眼。「我和你們一起走。」
「不,阿伶,你別走!」邵軍沉穩的聲音響起。
「是呀,阿伶,你留下來陪陪阿軍吧!」說完,莫氏夫婦逕自離開。
哼!老爸老媽竟然把她丟下,自己先溜走了!?她萬萬想不到自己會被他們倆給設計!
「告訴你,你別以為我是來和你相親的,如果早知道是你,就算請八人大轎來抬,我也不會來的。」說完,她氣呼呼的起身準備離開。
邵軍及時將她拉住。「你還要逃多久?」他深情的望著她,如今她蓄著一頭男孩般的短髮,瘦削的瓜子臉令雙眼看來更大,更加落寞。這樣的她,令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