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常常對他的管教行為感到生氣,但天知道,她真的真的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有一天或許會消失,消失後的影響她並不清楚,但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心竟就不自然地揪緊成一團……
她不要他消失、不要他倒下,她寧可納日宇熙再像從前一樣的對她挑釁,對她霸道專制,只要他永遠在她視線可及之處!
穿過曲折迴廊,經過花園小徑,內心的思緒隨著跑步益發激越飛揚,當她到了納日宇熙的房門前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將手輕貼在朱漆木門上,等待喘息漸止,才推門而入。
終於到達了,這有他的地方。
登堂入室,她不敢出聲,心兒怦怦亂跳,只覺神魂不定,一直到走進內室,看見床上卻是空空如也時,她高昂的情緒忽然間像是被人潑了一頭冷水,瞬間冷卻下來!
人……人呢?!
「你在這裡幹什麼?」一道男聲忽然自她身後無預警地響起,冉凝香猝不及防,嚇得尖叫出聲。
「啊!」她回頭一看,沒想到居然看見納日宇熙正雙手插腰站在她身後,而且最讓她驚訝的,不是理論上現在應該還躺在床上、有性命之憂的傷患居然好端端的站著,而是納日宇熙居、居然赤裸著上半身,只在傷處圍著幾圈藥布,露出了大半精實健壯的胸膛!這對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而言,實在是……太太太刺激、太那個了!她臊得耳根子都紅起來,雙手遮住眼睛,結結巴巴地劈頭就罵。
「沒……沒水準!傷……傷風敗俗!你你你你……你怎麼不穿衣服!」
納日宇熙聞言,眉毛一挑。「這就是你看到我的第一句話?」
冉凝香才沒聽進他的話,只顧羞得面紅耳赤。「快……快把衣服穿上啦!」
「奇怪,我在自己的房間裡愛怎樣就怎樣,別說不穿上衣,就算全身脫光又怎麼個沒水準、怎麼個傷風敗俗了?」
「你你你……」冉凝香結結巴巴地。「這裡有姑娘,你就是傷風敗俗!」
「呵呵,我事先也不知道有姑娘要來啊!」納日宇熙歪著頭看了她一眼。「讓我瞧瞧……噢,這麼巧?這『姑娘』還不是外人,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呢!熟不拘禮,也就不用太客套了。」
「你……」冉凝香氣炸了,一瞬間禮義廉恥全拋到腦後,她回身掄起粉拳就往納日宇熙身上招呼!
「一天到晚只會胡說八道!誰是你妻子了!誰是你妻子了!」絲毫沒有意識到納日宇熙臉上那種忍痛的表情,冉凝香兀自發著睥氣,直到納日宇熙發出痛苦的悶哼聲,她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啊!」她已是香腮帶赤,滿面通紅。「對不起、對不起,你痛不痛?痛不痛 ?」
「痛……」納日宇熙很克制的只說了一個字,但此刻凝香心中早已充斥了滿滿的內疚。
「對、對不起……」她結結巴巴地,彷彿只會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但要她怎麼表達呢?心裡早是一團亂,自己分明是到這裡來探望人家的,卻又對納日宇熙動粗;希望納日宇熙好起來,可是他全身上下就算死光了,那張嘴也絕對還能朝氣蓬勃地活著氣死人,她既尷尬又矛盾,又是愧疚又是氣惱,看著他胸前包紮的那幾圈布條,一時百感交集,忍不住紅了眼眶。
「怎麼啦?」納日宇熙看著她垂首滴淚,忍不住苦笑著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這麼愛哭。」
「我只是覺得……我好沒用……」冉凝香抽抽噎噎地,大顆大顆的淚珠兒滴滴分明,越哭越不成聲了。
「只會給你惹麻煩,什麼忙都幫不上……就連你受了傷,我也只能來給你添亂……我……我好沒用……」話越說越小聲,到最後已是含糊不清,就在這個時候,納日宇熙突然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並輕輕地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的膝上。
「來。」他柔聲道。
那聲音太溫柔,令人不由自主的服從,冉凝香毫不抗拒地坐上他的大腿,納日宇熙則伸出雙手圈繞住她。
「我從來不覺得你很沒用噢。」納日宇熙道。
冉凝香一愣。
「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很善良,願意幫助別人……」他想起了不久前的「柳笑然假畫事件」,不過天性向來嘴賤,他忍不住又補了一句。「雖然方法很笨。」
「呃?」冉凝香卻渾然不覺,只是覺得驚訝,原來自己在納日宇熙眼中,竟還有這樣的長處?或許真的被梁梅若說對了。
「還有,你對人向來誠懇……」納日宇熙頓了頓。「除了對我以外。」
「你到底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冉凝香微微皺了皺眉。
「當然是誇你。」納日宇熙笑著摟緊了她的腰。
冉凝香狐疑的被他摟在懷中,總覺得似乎還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被遺忘了,她很專心的想著,納日宇熙也不出聲,乘機偷取她頰頸閭的馨香,鼻頭觸得冉凝香頸窩兒癢癢的,這時她才猛地想起——
「對了!為什麼你的傷能好得這麼快?」
「唔?」納日宇熙正嗅聞著她的馨香,只是含糊的應了一聲。
「納日宇熙!」冉凝香終於感覺到了他的輕薄,又不敢再對他下重手,只得連名帶姓地凶了他一句。
納日宇熙回過神來,笑睇著懷中佳人,只覺她薄怒的樣子煞是可愛。
「沒有人告訴你嗎?我雖然中箭,但箭插得不深,正巧被骨頭給擋住了,所以只要休養一些日子……」
「怎麼可能!」冉凝香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那時你明明都已經快昏死過去……」
「痛是一定的……」納日宇熙詭譎一笑。「再說我要不那樣的話,哪能讓你答應嫁給我?」
「呃?!」冉凝香腦中轟然一炸。「你……你設計我?」她話才剛說完,連發作都還沒發作,就突然被納日宇熙抱得死緊。
「先別生氣呵,凝香……」納日宇熙道:「要不是你這麼難纏、這麼刁蠻、這麼無理取鬧,我又何需『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