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富貴不知該氣抑或該笑的歎了口氣。
「寶貝女兒呀,你這腦子裡究竟裝些什麼?說你笨,卻又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想法,說你聰明嘛卻又糊里糊塗的,看不清事實,這陀螺是曦黎方才離開前交給我的』他指著上頭的鳥獸彩繪。「你瞧上頭畫的這些漂亮的圖案,可都是出自曦黎的筆跡。 』
「爹是說這些是他畫的?」她好奇的問。
「沒錯,他對你呀是真的用了心。」
「是啊,用心想害慘我。」金靈兒咕噥的道,可望著手上精巧的陀螺,她卻愈瞧愈喜歡。
「靈兒,你現下還小不懂,日後你定會明白曦黎的好處。」金富貴語重心長的說。
讓兩人成親也四年了,這四年裡靈兒平平安安無災無病,臉色也較四年前還紅潤健康,看來無塵說的沒錯,曦黎當真是個福澤深厚之人,能庇蔭得了靈兒。
他很欣慰,也很滿意得到了個極有才幹的女婿,唯一的問題是這丫頭對曦黎先入為主的偏見,何時才能消除?
奇怪,這丫頭從不曾討厭過誰,她出生至今,更是不曾聽她道過誰的長短、說周誰的是非、評論過誰的不是。
但唯獨對曦黎,她非但有一堆的意見,還懷疑他想謀害她,她為何會如此的不喜歡曦黎呢?
金富貴深思著箇中原因。
第三章
蒼穹不會隨著人間歲月的更迭而變老。
悠然的浮雲邀翔在廣袤的天際中,也毋需知今夕是何夕。
唯有人間,一年年流逝的荏苒時光,意味著人由幼及長,由長而老,由老而死。
悠悠五載眨眼即過。
將山莊泰半的事務都交給能幹的賢婿打理後,金富貴多出了許多空閒的時日,成日不是東逛西走,便是訪訪老友遊山玩水,日於過得十分的愜意。
前幾個月與他有八拜之交的摯友過世,臨終前將一雙兒女托他代為照料,於是他便將兩人接回山莊裡以便照應。
其實兩人年紀也不小了,女孩名喚王牡丹,年芳十五,男孩名為王慕仁,年屆十七,恰巧與他的寶貝愛女金靈兒同齡。
兩人的到來最高興的莫屬金靈兒了,因為王慕仁的性情與她相仿,活潑好動又喜好玩耍,兼之身手矯健,習會許多的雜耍,常逗得她開懷大笑。
此時,王慕仁兩手各持著一根竹子,竹子頂上各置了一隻碟子,他的手輕輕的一抖,那碟子便在竹子上飛旋起來,看得金靈兒驚奇的瞪大了眼,在一旁拊掌叫好。
她的猴兒也學著她的模樣,興奮的拊著雙掌,齜牙咧嘴的又叫又跳。
「好棒呦,我也要學,慕仁,你快教我。」金靈兒迫不及待的也想學會那種轉碟子的本事。
「好呀,下過咱們得再去多拿幾個碟子來。」王慕仁停手,神采飛揚的望著她,她眸底那崇拜的眸光,令他自傲的昂起下巴。
「做什麼?這不是有兩隻了嗎?」她指著他手中拿著的碟子。
王慕仁故意賣關子不說。
「待會你就知道了。」
兩人上廚房拿來幾個碟子,到後院練習,才將碟子放到竹上,手還未動,便聽到匡噹的一聲,可憐的碟子躺在地上,碎了一地。
老虎頭在一旁咧嘴吱吱叫著,似在取笑金靈兒的笨拙。
她威脅的睨它一眼。「不准笑,老虎頭,再笑你今天就沒香蕉吃了。」她明白了為什麼慕仁要再多拿這許多的碟子過來,原來是拿來讓她砸的。
「來,靈兒,你仔細看著我做,這很簡單,沒什麼難的。」王慕仁拿起另一枝竹子示範給她看。
她瞧了片刻再試一次。
碟子仍逃不了破碎的命運,這次猴兒即使想笑,也聰明的搗住了自個兒的大嘴巴,沒讓主人瞧見。
它好玩的取來王慕仁手中的竹子,依樣畫葫蘆的學起王慕仁轉碟子的模樣,沒想到它竟一學就能將碟子轉動兩三圈,而且碟子掉下來時它也手快的接住了,沒摔破,便拿著竹子和碟子玩起來,愈玩愈熟稔,碟子轉動的次數也愈來愈多。
一旁的金靈兒目瞪口呆的瞧了猴兒片刻,不敢相信老虎頭竟比她先一步學會轉碟子。
不甘就這麼輸給一隻猴兒,她繼續努力的練習,但得到的成果是地上散落的碎片愈來愈多。
看著老虎頭愈要愈熟練,她歎氣的停下手,因為已經沒有碟子可以再讓她砸了。
「咦,沒碟子了,走吧,咱們再到廚房拿幾個過來。」王慕仁笑道。
瞅著地上摔爛的碟子,金靈兒猶豫了下。
「這轉碟子這麼難學,我看我還是不學了。」繼續下去,莊裡的碟子怕下全叫她給砸爛了。
見她有所遲疑,王慕仁鼓勵的說:「所有的事情都是熟能生巧,這套把戲說穿了也沒什麼神奇之處,你只要多練習幾回自然就能學會了。」
「還是算了,這把戲也不是非學不可,而且你瞧老虎頭跟我一塊學的,卻學得比我還快,可見這把戲比較適合猴兒來玩,我又不是猴兒,做啥跟隻猴子學這種猴把戲。」她這麼說純粹只想為自個兒學不會這套把戲找個台階下,並沒多想別的。
可王慕仁聽了俊臉卻當下綠了綠。她的意思是說,他和猴兒是同等級的,所以才能把轉碟子要得出神入化嗎?
老虎頭沒理會主子說了些什麼,它拿著一枝竹子和一隻碟子,逕自玩得十分開心。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竄入。「這是怎麼回事?」
來人穿著一襲湖綠色衫袍,端正的臉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懾人風采,深黝的墨瞳睇著地上殘破的碟子。
「那、那是……」金靈兒心下猛地一跳,沒料到他竟會在這時出現,還來不及開口為地上的碎片做解釋,就聽見一旁的王慕仁率先出聲了。
「那是我和靈兒在練習轉碟子時,不小心砸碎的。」
「轉碟子?」掃了他一眼,霍曦黎把眸光定在金靈兒清麗的小臉上,諱莫如深的神色,沒顯露出一絲的喜怒。「就是那猴兒在玩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