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呀,或者她房間的地板,都可以。」瑞琪雲淡風輕的回答。
「什麼?要我睡那種地方?妳家客廳的沙發這麼小,地板又那麼潮濕……」
瑞琪沒有理他的聒噪,只拉著雲念裳的手噓寒問暖,「妳有幾個月了?我剛好兩個月,邁克擔心得要命,什麼事都不讓我做,我只好趁他去葡萄園的時候做做家務,活動筋骨。尉天呢?他對妳好不好?」
「嗯。」雲念裳臉兒又微微紅了。
「妳知道尉天為什麼帶妳來這兒嗎?」
「呃?」這個問題倒讓她一怔,「因為他想帶我出來散散心吧?」
「不是,因為他想勸妳跟他結婚。」
「嗄?!」她小嘴不由得張開。
「他說,妳是獨身主義者,堅決不肯婚姻,不過呢,只要看到我跟邁克的幸福生活,一定會動搖的!」
這對夫妻真的這麼幸福?幸福到能令她改變對婚姻的看法?
雲念裳滿腹狐疑,無意中,卻看到了祁尉天自信滿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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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她完全感受到了田園生活的愜意。
白天,或到清澈溪邊畫幾幅設計圖,或坐在樹下觀看人們摘葡萄時喜悅的表情;晚上,一邊品嚐瑞琪做的草莓果醬,一邊聽邁克和祁尉天高談闊論、把酒當歌,兩對男女甜蜜的分享即將為人父母的微妙感受,計畫未來……
她的確很喜歡這樣的日子,但這並不代表她已經克服了對婚姻的恐懼。
邁克和瑞琪,不過是一對普通的夫妻,她欣賞他們作為平凡人的快樂,但她不相信他們可以一輩子這樣快樂。
「做了一道好菜哦!」
又是一個夜晚來臨,廚房中,瑞琪忽然朝她神秘的耳語。
「什麼菜?」彷彿稀世珍寶似的,那樣神秘。
「油炸蜂蛹。」
「什、什麼?」雲念裳瞪大眼,「蜂蛹?」
那種蠕動的白胖小蟲,真的可以吃嗎?她只感到一陣噁心!
「妳以前沒吃過,對不對?」瑞琪笑起來,「很好吃的哦,用油一炸,香香脆脆的,跟吃花生一樣,而且很有營養哦!」
「不不不,」她連連擺手,「還是讓尉天和邁克吃吧,我們這些孕婦還是少吃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較好。」
「呵呵,我就知道妳不敢吃。」瑞琪聳聳肩。
「我不是不敢,只是……」
「一個連結婚都害怕的女人,怎麼會敢吃蜂蛹呢?」
「結婚跟吃蜂蛹好像沒什麼關係吧?」她不由得有些生氣。
「結婚和吃蜂蛹都是妳沒有嘗試過的事物,」瑞琪盯著她,「它們怎麼會沒有關係?」
「我有點累了,想回房休息。」再說下去,她可能會跟這間屋子的主人吵起架來!前來作客,還是禮讓三分吧。
「念裳,」瑞琪不讓她走的叫住她,「妳住了這麼久,沒對我的衣著感到奇怪嗎?」
「妳的衣著?」她一愣。
「現在是夏天,我卻總是穿著長褲,妳不感到奇怪嗎?呵呵,我以為服裝設計師都會對人們的衣著特別敏感。」
「因為那是妳的私事,所以我不方便打聽。」先前,她的確發現了這一點,但怎樣穿衣是別人的自由,她才懶得多管閒事,只當是孕婦擔心自己會著涼,所以不敢穿裙子。
「過來,」瑞琪向她招招手,「我讓妳看看我的左腿。」
「妳的腿怎麼了?」雲念裳不由得蹲下身子。
「妳摸一摸它,感覺有什麼異樣?」
「啊!」這一觸摸,嚇得她連連縮手。人的腿應該是溫暖、柔軟的,但瑞琪的左腿卻是冷的、硬的。
「塑料做的,」瑞琪輕輕掀開褲腳,讓她看個仔細,「真沒有嚇一跳?」
「瑞琪妳……」
「對,我是殘廢,」瑞琪仍舊大剌剌的笑,「一年前,我仍坐在輪椅上,下半身沒有任何知覺。那時候醫生說我這輩子恐怕都不能生孩子,但現在,妳看到了,如果不穿裙子,我跟正常人沒什麼分別。」
「對不起,」她紅了雙眼,「瑞琪,我不知道,尉天什麼也沒跟我說……」
難怪他們夫妻倆不能在酒桶裡跳舞,並非他們不懂得浪漫,而是因為這條殘缺的腿。
「是我不讓他說的,因為我要親口告訴妳,順便告訴妳我結婚的經歷。」瑞琪拉了張椅子與她面對面的坐下,「念裳,妳想聽嗎?」
「嗯。」雲念裳點點頭。
「我跟邁克相識的時候,他是個窮小子,而我父親是富有的莊園主,他暗戀我,可我的眼裡從來都沒有他……直到出了車禍,我失去一條腿,未婚夫跟別的女人結婚,他才大膽的接近我,當時我心中有很多疑問,猜測他是否是真心愛我,是否只是為了我的錢,畢竟,我殘廢了,正常男人沒有這麼傻……」
「可我看得出邁克是真心愛妳的。」
「呵,現在誰都看得出來,但當時,就連我那個老謀深算的父親也猜不透邁克的心思。」
「那妳還敢嫁給他?」
「對呀,現在想想,我真有勇氣,像個賭徒孤注一擲……我不停的問自己,婚沒他會不會對我很好,會不會謀財害命,會不會背著我去找別的女人……妳知道,當時我下半身沒有知覺,他甚至不能跟我做愛。」
「不過妳賭贏了。」
「對,」瑞琪甜甜的笑,「我沒想到邁克會對我這麼好,他每天都幫我做物理冶療,耐心的等待我的腿恢復知覺,耐心的等待我重新站起來,能夠行走,他還為找佈置了這間田園小屋,供我安靜的療養。我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大的信心,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愛我?可現在一切疑問都不重要了,只要我覺得幸福就夠了。」
「將來也能這麼幸福嗎?」雲念裳吞吞吐吐的道出心中所想。
「將來?呵,不知道。也許我再出一次車禍,也許他最終會受不了我,跟別的又人跑掉,但我不會再胡亂猜測、白白擔心,因為那是另一個賭注,或許最終我會輸得傾家蕩產,但至少,我現在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