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綠野芳蹤」是台北東區的一家西餐廳,位於百貨名店街後面的巷弄裡。
在寸土寸金的土地上,這家餐廳竟然捨得保留足足五十坪的庭園,不擺任何桌椅,純粹只栽種各種四季花卉樹木,庭園裡時時芬芳搖曳、樹影扶疏,令人還沒真正進入餐廳,就已經覺得心曠神怡。而一走進屋內,果然更是令人眼睛一亮∼∼
這裡採用全部透明的落地窗設計,可以盡情欣賞外面的風景,一百多坪的用餐空間裡竟然只擺上十二張歐式古典小圓桌,而桌子與桌子之間則以綠色攀籐植物圍成天然屏障,讓客人都能擁有絕對舒適隱密的私人空間。
「這裡的感覺真好!」童亦霏微瞇著眼,啜飲著香醇濃郁的咖啡,看得出來她對「綠野芳蹤」塑造出的情調十分滿意,雖然用餐價格不低,但是值得。
從這家餐廳優雅明亮的擺飾,鬧中取靜的閒適環境,處處看得出老闆的用心∼∼仔細一看,每組桌椅的造型各異,與週遭的綠色景觀完全融合;所用的餐具也是英國名廠的骨瓷餐盤,就連喝水的杯子都是高級水晶杯,件件都是嚇死人的貴。
走這種高格調路線,難怪「綠野芳蹤」雖然定價不低,但仍一位難求,預約客人已排到三個月以後,生意好得不得了!
「妳們不知道,這間餐廳超級難訂的耶!還好最近有個在追我的男人,說他的朋友剛好認識這裡面的人,透過好幾層關係才訂到的。」說話的是美艷的陶紘,她正以嬌嫩嗓音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魅力和辛勞。
「好棒喔!」一旁的好友范曉人故意拉童亦霏的小兒子下水。「緯緯,來,我們給紘姨拍拍手。」話裡虧人的意味濃厚。
啪!啪!「紘姨好棒喔∼∼」三歲的緯緯很配合,笑呵呵地給予熱烈掌聲。氣得陶紘的俏臉嚴重扭曲,無奈口才不佳,只能對著范曉人低吼
「妳這個臭『小人』,欠打啊?」「曉人」音同「小人」,這是多年來陶紘一直沿用的罵人內容,也是唯一可以佔便宜的地方。
「我不叫小人,而是『犯小人』,犯的就是妳這個小人。」這也是曉人一貫的回答。她雖然外表看起來很純真可愛,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超級犀利毒辣,而她最喜歡逗弄的對象就是好友陶紘。
這是一個陽光普照的週末下午,「綠野芳蹤」的座位理所當然地
全滿。但許多訂不到位的客人仍不死心地在門外徘徊,希望能蒙到一個位子,可惜結果通常總是讓他們失望的。
這張看得到庭園美景的靠窗桌位,算得上是餐廳裡最頂級的好位子,更是有幸預約到的客人擠破頭想要坐到的位子。
今天的幸運人士就是這三位美女和一個天使般的小男孩,她們的美麗替餐廳更是增色好幾分,難怪可以坐此大位。
童亦霏有著現代人少見的古典美,五官精緻秀麗,喜歡素雅的裝扮,長長的直髮經常綰成一個簡單的髮髻,清麗動人的她,根本看不出已是個三歲小男孩的媽。
而今天的「功臣」陶紘又是截然不同的都會型美女。她的五官立體分明,喜歡流行時髦的打扮,挑染成咖啡色的披肩長髮有著微微的自然鬈度,是個會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美艷女郎。而且她的聲音嬌中帶媚,是絕對會讓男人茫酥酥的嗓音類型。
范曉人則屬於俏麗美少女型,娃娃臉的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所從事的工作卻與她的外表完全不搭政治線記者。上班時她會穿著正式的套裝,並戴上平光眼鏡,以增加專業形象,但她平常其實最喜愛輕鬆休閒的打扮。
她們三人是高中同學,雖然個性完全不同,喜好興趣也不盡相同,但卻意外地合得來;雖然高中畢業後分別進入不同的大學,各分東西,但多年來只要有空,她們就會相約聚聚,感情好得不得了。
「可惡,妳竟然叫緯緯一起欺負我∼∼」陶紘大發嬌嗔。
「拜託,妳要撒嬌,跟妳那些男人撒去!」曉人不留情面地頂回去。「別跟我發嗲。」
其實她並不討厭陶紘,要不然就不會做朋友了。
雖然陶紘看起來很「驕縱」,但她其實沒什麼脾氣,是三個人之中最好商量的,個性大而化之,不會斤斤計較,也不懂得記恨,是個傻大姊。
這樣的個性讓她不只在男人堆裡吃得開,就算在女人圈也不會遭受排擠。但她唯一的缺點就是∼∼生性「花癡」,而且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由於陶紘長相美艷,態度自信大方,追求她的男人不計其數,其中當然不乏青年才俊。但是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陶大小姐對於那些男人都照單全收!
所謂的「照單全收」,是指她跟那些男人全都約會過,不管好壞,只要是稍具「姿色」,她全都不放過,甚至會主動出擊,算是標準的「外貌協會」會長;但可笑的是她跟那些男人約會過一次後,就會把他們踢出局,換男人的速度跟換衣服一樣快。這表示她根本就不喜歡他們,純粹只是喜歡釣帥哥而已嘛!不是花癡是什麼?
「臭『小人』,妳就會欺負我∼∼」陶紘微嘟著嘴大發嗲功,誰教她的口才不如曉人,只能以這招求勝。
可惜這招在男人堆裡也許很有用,但是使在范曉人身上,卻是……
「拜託妳,別再演了!」曉人做出受不了的表情,誇張地拂拂自己的手。「我全身的雞皮疙瘩已經掉滿地了。」
「要不要我幫妳『惜惜』?」陶紘作勢要摸上曉人的手臂,卻被她一把拍開
「不用了,謝謝。」曉人很不給面子地繼續吐她槽。「只要妳控制一點,不要教壞緯緯。我可不希望他以後得了『恐女症』。」
「結婚以前,本來就要多方比較,要不然怎麼知道誰才是我的真命天子?」陶紘倒不以「花癡」這個名詞為恥,反而自有一番解讀。「這叫小心求證。」要當花癡也是有條件的,不夠漂亮,哪夠格稱為「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