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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到六點,裡綠在一家咖啡廳打工,因為知道她七點要到居酒屋工作,老闆通常會準時讓她離開。
六點一到,她飛快地從咖啡廳走了出來。
一輛黑色的轎車突然擋住了她的去路,黑綠看不見裡面的車窗搖下,一名衣著講究、神情嚴肅冷漠的歐吉桑看著她。
她一怔,不知怎地竟覺得他有幾分熟悉——
「千葉小姐?」正當她感到疑惑,歐吉桑開口叫了她。
她微微一愣,「我是,請問……」
「我是天川育廣,真矢的父親。」他說。
裡綠陡地一震,驚疑地望著他。
「可以說幾句話嗎?」他打開車門,示意要她上車。
她猶豫恍神了好一會兒,因為不安及疑惑填滿了她的腦袋,讓她幾乎無法正常思考。
「千葉小姐?」直到天川育廣再叫她—聲,她才驚醒過來。
踩著忐忑的步伐,她走近了車子,然後上了車。
車子開動了,她甚至不知道他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你跟真矢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天川育廣直接切入正題,「我直接這麼說吧,請你離開真矢。」
裡綠一震,驚愕地望著他。
打從她接受真矢開始,她就沒天真的認為天川家會高高興興的接受她,但她也絕沒想到,真矢的父親竟會直接來找她。
天川育廣神情冷漠而嚴厲地說;「直矢他是個叛逆的孩子,我要他往東,他就偏偏往西,我幫他選的,他堅決不要,我不要的……」他目光猶如利刃艘的射向她,「他卻當寶。」
這句話,嚴重的傷害了裡綠小小的自尊心。
「他追求你可能只是為了氣我,你知道嗎?」他撇唇一笑,「這孩子為了讓我生氣,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裡綠沉默地坐在他旁邊,自卑而怯懦的低著頭。
「千葉小姐,據我所知,你是立原大助先生的私生女,是嗎?」他說。
她陡然一震,錯愕地抬起頭來。
「我這麼說吧,」他直視著她:「真矢他追求你,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你們同病相憐。」
裡綠一怔,「什……」同病相憐?這是什麼意思?
「不瞞你說,」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真矢他是偏房所生。」
「偏……偏房?」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就是因為你跟他有相同的背景,他才會對你產生愛情般的同情心。」
她唇片歙動,聲音顫抖,「他……他並不知道我是私……」
「你認為我沒告訴他?」他冷然一笑。
看見他那冷漠的笑意,裡綠只覺得全身一陣顫抖。這麼說來,真矢早就知道她是私生女,所以他才會說他們沒什麼不同?
他真是因為同情而追求她?他只是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千葉小姐,我知道你兼了三份工作,就是為了供你弟弟唸書……」天川育廣續道:「如果你離開真矢,我會給你一筆錢,讓你不必再這麼辛苦。」
錢?她確實需要錢,但她不要他的錢。
她什麼都沒有,就只剩下骨氣。這一點僅有的財產,誰也奪不走。
她想生氣,想頂撞他幾句,但她沒那麼做,也認為沒那個必要。
真矢的父親會這麼說,其實她一點都不意外,她早就知道她跟真矢之間的差距太懸殊,就算他是個地下夫人所生的地下太子,但太子就是太子,身份自然尊貴。
「千葉小姐,」天川育廣從西裝口袋裡拿出支票本,「你要多少?」
「多少?」裡綠淒然一笑,「天川先生,我要的,恐怕您給不起。」
看見她那不容侵犯的傲然神情,天川育廣陡地一震。
「我一無所有,唯一擁有的是至親的弟弟,還有在您眼中毫不值錢的自尊,而這兩樣東西,就算您有錢也買不走。」說罷,她神情一凝,「請停車。」
不等司機往路邊停靠,她已經伸手打開車門。司機嚇了一跳,連忙在路邊停靠。
裡綠飛快的跳下車,頭也不回的離開。此時,強忍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望著她的背影,神情一直冷如冰霜的天川育廣突然悵然一歎。
不知為何,他心裡充滿了罪惡感,只因裡綠那倔強又認命的神情及態度,令他想起了真矢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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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裡綠今天跟居酒屋請了假,真矢立刻驅車前往她所住的地方。
按了門鈴,很快地有了回應。
大門一開,裡綠那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你生病了?」他問。
「沒有。」她神情淡漠。
真矢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他隱隱感覺到有事發生。「怎麼了?」
「沒怎樣。」她睇著他,卻像看著陌生人,「只不過今天下午,我突然變有錢了。」
他一怔,「你在說什麼?」
「今天下午,令尊大人來找過我。」她說。
他陡然一震,「你說什麼?」
「他要我離開你,還給了我一筆錢。」她心如刀割,卻佯裝冷漠。
她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也知道真矢的父親絕不會接受她,與其讓她可憐又卑微的尊嚴被一再傷害,還不如趁早斬斷情絲。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答應了他吧?」真矢神情陰沉得嚇人。
「我兼了三份工作,很辛苦。」她說。
「你不是說真的……」他不願相信她所說的每字每句。
看見他那痛心的神情,裡綠像是被扔進十八層地獄般痛苦,但她倔強地擠出笑容,「你是個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大少爺,你不知道沒錢有多痛苦。」
「裡綠!」他激動地吼道。
「別對著我大吼!」她迎上他憤怒的目光,「我沒欠你什麼。」
「你……」
「你也是情婦生的孩子吧?」突然,她撇唇一笑。
他一震。也?他在意的不是她知道他是偏房所生,而是那個「也」字。
她的意思是……她也是?
「你覺得我跟你一樣?」她淒楚地看著他,「你同情我?就像憐憫你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