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假。」不等立原邦彥開口,伊勢子語帶喝令地說。
迎上她嚴厲可怕的目光,裡綠只得悶悶地點頭了。
「好吧……」
*** *** ***
築地,越後屋。
因為必須「再」服天川真矢見面,裡綠帶去歸還的衣服及鞋子,並沒回到亞弓手中。
知道她沒有名牌服飾的伊勢子,把那套衣服及靴子都送給了她,要她繼續充當富家千金立原亞弓。
這當然救了她一命,因為亞弓再也見不著那只污損的鞋,但……要她再「重披戰袍」去見天川?
那她乾脆脫光光去見他比較快!
總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穿那樣的衣服去見他了,什麼名牌嘛,布料那麼少,啐。
因為不敢再得罪他,她提早十分鐘到達越後屋。
他還沒到,所以服務人員先將她帶至天川真矢早已訂妥的包廂裡。
這個包廂位於料亭的邊側地帶,既安靜又隱密。門外面對的不是其他包廂,而是一個漂亮的和風庭園。
風景美是美,她可投有閒情逸致欣賞。
為了今天的約會,她昨天晚上根本沒睡好,不是太興奮,而是太緊張。
天知道那個凶星轉世的傢伙,會怎麼惡整她……
枯等大半天,她翻腕一看,八點半了。
「約人家還敢遲到?」她嘀嘀咕咕地說。
難道說,這就是他惡整她、報復她的第一步?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招數也未免太幼稚了。
「天川先生……」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這邊請。」
「凶星來了……」裡綠不自覺地背脊一麻,整個人僵硬起來。
拉門一開,高大的他探進頭來——
她正襟危坐,瞧都不瞧他一眼。
「天川先生,可以上菜了嗎?」服務人員恭敬地向。
「好。」他說。
脫掉鞋,他走了進來,而服務人員隨即拉上了門。
他手裡拎了個袋子,裡面不知裝了什麼。坐下時,他將袋子往旁邊一擱,閒閒地問:「你餓了吧?」
裡綠抬起眼簾睇著他,一眼就看見他額頭上覆著的紗布。
說真的,她心裡有一點點的歉疚。
雖說他活該如此,但用鞋跟打人畢竟是很危險的,尤其她還打他的頭。
一個不好,她可能就要吃上蓄意傷害或什麼過失致死的罪了。
不過,她幹嘛有罪惡感?他親她摸她,本來就可惡。
上了法庭,她應該可以以「自衛」辯解吧?
「怎麼不說話?」真矢倒了杯水喝著。
她一臉冷淡,視線甚至不肯集中在他臉上。
要不是為了爸爸的立原商事,以她的個性,是不可能安安靜靜坐在這裡的。
見她擺出一副「就是不甩你」的姿態,真矢有點不滿,「你裝什麼酷?」
她敲傷他的額頭,他可以不跟她計較;但她不理他,這就讓他相當不悅。
裡綠眼簾一抬,不甘地睇著他。「我根本不想來。」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說了氣話。
「噢?」真矢挑挑眉,細細打量著今天的她。
今天,她穿著簡單而休閒,而且還在短袖上衣外加了一件薄外套。
若不是他對她印象深刻,恐怕無法將她跟前天的她聯想在—起。
「你今天穿得很……保守。」他說。
她白了他一眼,「我怕被野獸襲擊。」
他唇角一勾,笑了起來。「我攻擊你可不是因為你穿成那樣。」
她微怔,疑惑地望著他。不是嗎?那麼……他是因為什麼原因輕薄她?
他凝睇著她,唇邊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即使你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樣,我還是會攻擊你。」
聽他這麼一說,裡綠的耳根頓時一熱,臉頰也跟著紅了起來。
她警覺地瞪著他,下意識地抓緊外套的前襟。
睇見她那驚慌失措的可愛模樣,他心裡有一種小小的快感。
「放心,今天不會。」他眉梢一揚。
裡綠眉心一擰,不滿地凝視著他。
「耍我?」她一肚子的傻惱,卻礙於為大局著想而不能「發作」。
「對不起。」他突然說道。
她一怔,困惑地看著他。他是為前天的行為賠不是,還是為今天的遲到道歉?不過,不管是為了什麼,她都有點不以為然。
挑挑眉,她淡漠地損了他一句:「原來你這個人會說對不起。」
「誰跟你對不起?」真矢眉丘微隆,一臉正經地說,「我要你跟我對不起。」
她陡地一震。要她跟他對不起?他有沒有搞錯啊?
他一臉嚴肅,「你『傷害』我,跟我說聲對不起是應該的吧?」
「我傷害你?」可惡,是誰傷害誰?
要是她得了「相親恐懼症候群」或是什麼恐男症的話,找誰算帳啊?
「你把我打成這樣,難道不該為你不當的行為致歉?」
「要不是你……你……」她面紅耳赤,支支吾吾,「你如果沒對我……對我……」
知道她要說什麼,他索性接腔:「我摸你親你,你也已經打了我一巴掌不是嗎?」
「那樣就想扯平嗎?」她抗議著。
「那你想怎樣?」他睇著她,身子自然地往前一欺。
雖然隔著桌子,對面而坐,裡綠還是因為他的大動作而警覺地往後一坐。
她有趣的反應讓真矢更興起捉弄她的念頭,不過……她怎麼那麼容易臉紅?
衣著那麼性感的她,卻是朵害羞的雛菊?
以他的經驗,通常敢穿成那樣的女人,在男女關係上即使不算開放,至少也算是有經驗。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對了,」他睨了她一記,「你剛才說你根本不想來?」
「廢話。」她沒好氣地說。
「那你為什麼還是來了?」
「我是逼不得已的。」她據實以告。
他微怔,「逼不得已?誰逼你?」
雖說他不奢求她在聽到他想跟她交往時敲鑼打鼓放鞭炮,但用「逼不得已」形容,聽起來還真是不順耳。
不過,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畢竟他也是抱著整她的心態提出交往。
她是父親挑上的對象,他不可能愛上她。他願意跟她交往只是想惡整她,只是覺得地還算有趣,只是……對,只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