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喜鬧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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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怎麼會這樣?!」他們一直以為父母什麼事都已經安排好了,這下天色昏暗,四人流落異鄉,看怎麼辦才好?

  沒多久一位年約四十歲的婦人為他們開了門,慈善地請他們進去。

  「我是安麗,我父親只是氣你們父母沒來看他,他們一直是我父親很驕傲的學生。」

  她的親切消除了他們的不安。

  慕希倫從行李箱裡拿出了上等的鐵觀音,帶著甜笑走近老先生,「這是我爸爸交代一定要交給您,因為他們工作忙碌無法來看您,但是他們一旦忙完之後必定親自來拜訪。」

  「還有這個,是媽媽親自精選的點心,要我特地帶來孝敬您老人家的。」史佑軒獻上台灣特產風梨酥。

  托拜爾斯•李頓的氣這才稍稍消了些。

  安麗即刻去燒開水泡茶,喝著上等的鐵觀音配上風梨酥,老先生才滿足地露出笑容。

  「我當然很清楚你們來的目的,不過,我不教資質魯鈍的學生,那只會浪費我的時間而已。」老先生起身拿了兩把小提琴,分別交到史栩霆和慕希遙的手中,同時說道:「隨便拉首曲子,只要我聽得順耳我就教。」

  真沒想到天底下還有比史栩霆更自大的人,慕希遙心想。

  兩人稍稍試了一下,這琴音走得厲害不說,甚至連弓也沒,有上松香,聲音乾澀,而且不堪入耳。

  他們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來到這裡,再坐七、八個鐘頭的車子到他家,先被賞了一頓閉門羹不說,現在還要接受試驗!什麼隨便拉首曲子,哇咧,什麼曲子是他聽得「順耳」?天知道他喜歡什麼曲子,還給了把天下最差的小提琴,這算什麼?

  慕希遙的臉色變得難看,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在所有教過她的老師之中,從沒一個是這樣對待她的,哪個不是對她讚賞有加,她是吃飽太間嗎?飛過大半個地球,跑來這裡看別人的臉色。

  史栩霆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忍不住脫口而出,「這種爛琴能拉出什麼好音樂?如果你不想教我們就直說,幹嘛刁難我們?」

  「不會拉、不懂得音樂就出去,我一點也不希罕教你們。」老先生翻臉跟翻書一樣快,拽得很。

  衝著這句話,兩人頓時鬥志高昂,四目交接,誰也不願服輸,他們一定要讓這個老頭子認同他們,然後再大聲地告訴他,他們不屑跟他學琴。

  拿起破舊的小提琴,在沒有調音器的情況下,他們用耳朵做為琴調音器,用松香將弓潤滑,專心仔細的樣子就像對待自己心愛的琴,所有的準備動作十分熟練,再試了一下音色,雖沒他們個自己帶來的琴音色悅耳,至少可以接受了。

  搞定小提琴之後,再來就是搞定怪老頭了。

  慕希遙拉的是莫札特的小夜曲,當旋律流拽,仿若坐在河岸邊,和一些故友邊閒聊邊看著河岸風光,輕輕品嚐一口好茶,或是美味的點心,置身在這樣優閒的時光裡,令人流連忘返……

  她的演奏合時合宜,尤其是適合喝茶吃點心的時候,就像這個時候。

  史栩霆拉的是狂才音樂家聖桑的作品,是動物狂歡節的第十二曲子——化石,本來是木琴主奏,他卻用小提琴拉奏,講述骷髏跳舞作樂,其實是在描述某些化石音樂家食古不化、張牙舞爪的醜態,是個黑色幽默的妙曲,實際上是他在暗諷這個老頭子。

  聽到一半之後,老先生竟哈哈大笑,「好小子,你膽子不小!」

  「你不是叫我隨便拉,這麼爛的琴我又這麼累,想得出曲子才有鬼!」

  這老頭子是老糊塗吧!什麼一流的音樂家,根本就是三流,下流,他心中暗罵。

  老先生接過他手上的琴,撫弄了幾下,便奏起奧國作曲家兼小提琴家克萊斯勒的「愛之喜」,猶如帶領他們徜徉於高山溪水間,眺望四周浮雲飛過,令人覺得喜樂。接著是「愛之悲」,卻像潺潺流水穿過草原,將內心最深處的悲哀,細緻地宣洩出來,使身心得以舒暢。

  「孩子,想成為一流的音樂家要記住一件事,就是不管在任何惡劣的環境下,唯一奪不走的,就是你的能力和你的心,只要你的音樂有心,可以輕易地把每一個人的心緒,借由音樂抒發情感,如沐春風。」老先生坐回座位、又喝了口鐵觀音。

  兩人對於這個老頭子的琴音感到震撼,同一把琴,不同人拉,竟有如此不同的效果。的確,他們長途跋涉非常勞累,再加上樂器不佳的拙劣外在條件,更面臨未知的觀眾,是否他們未來也會遇到各種的困難及挑戰,有些更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他們又將如何面對?

  「孩子,一流的音樂家知道如何借由音樂把感情傳遞給別人,不管是悲傷或是快樂,這是給你們上的第一堂課。」

  「還不快謝謝老師!」史佑軒立即向兩個人明示,表示他們通過測試了。

  兩人愣愣地點頭,還震驚於剛才的話和音樂中。

  「明天開始練琴,你們也累了吧!樓上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早點休息。」

  怪了,怎麼突然轉了性,成了慈祥的老爺爺了?

  這是他們同時納悶的問題。

  第三章

  接下來的訓練,完全將他怪老頭的脾氣發揮得淋漓盡致,時而凶狠,時而慈祥,真令人懷疑,他身體裡是不是住著兩個人,一個天使,一個惡魔。

  「停!」當兩人演奏到一半時,他突然喊停,讓他們覺得莫名其妙。

  「你如果再繼續下去,充其量也只是一部優良的演奏機器,精確無誤而已,只用表面技巧就想蒙騙我的耳朵,少了音樂靈魂,少了蓬勃生命力,完全局限在技巧的演奏。

  還有你……」接著他轉向史栩霆,「過度狂傲的音樂,猶如脫韁的野馬,驕恣又目中無人,終究難成大器。」

  如此一針見血的批評使得兩人頓時刷白了臉,他們何時受過這等海辱和批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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